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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10 01:20:27瀏覽4021|回應19|推薦70 | |||||||||
長假,接近尾聲。 離開北京的前一天,撤銷網路寬帶和手機號碼。申請容易撤銷難,兩家公司都說,今天沒法撤銷,改天還得再來。 一個人有多少個改天呢?曾經有家餐廳因為會計還沒上班,要我改天再來拿需要報帳的發票,他們肯定以為所有客人都住在他們餐廳隔壁,或者都有司機秘書或大把揮霍不完的時間,否則這改天再來,怎能如此輕易說出口?! 在我們發了在北京的最後一次火之後,兩家公司不約而同都想出了解決辦法。 辦完了,有種又打了一仗的感覺。近黃昏了,街頭有種倦鳥歸巢的緩慢節奏,霞光迷離,即便這城市多半時候是如此地空盪靜默,但生活在其中,仍是需要有堅強的意志力的。我不是說北京不好,這與好壞無關,就像有人個性倨傲有人溫順一樣,這就是以老大自居的北京,一個城市總得有些個性,才能讓人印象深刻。 離開北京前一天,我們去飯館,上車後我說:「師傅,農展館往南一百米左右。」花輪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我知道他要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搞得清楚東南西北?我也不知道,這就好像小孩學說話,盼了半天沒開口,有天無意間就突然吐出一句爸媽一樣。算一算,我大約是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達到此一「境界」。至於是不是真的一百米,我也不確定,純粹憑感覺亂說而已。反正北京人說一百米,有時也感覺像走了五百米那樣長。 離開北京前一天,台灣太太們聊著時常兩岸穿梭發生的語言轉換笑話。例如,上市場時會脫口而出: 「老闆,我要一個鳳梨。」 「啊?」 「鳳梨-呃,不,我是說,波蘿。」 還有: 「老闆,拿那個花椰菜。」 「啊?」 「花椰…喔ㄟ,西蘭花啦。」 同理,回台灣時突然衝著計程車司機叫師傅,在餐廳裡大喊服務員,都讓人頓時尷尬臉紅,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這種忘了與當下所處環境接軌的感覺是迷人的。就像是,有時回家反而像客人,明明身在異鄉,又像走在自己家的「灶腳」一樣熟門熟路。這種錯亂經驗的撞擊,給人一種還處在一種旅居狀態的錯覺,一種生活總是在他方的疏離。時時能以暫居者的角色與周圍環境對話,是有特權的,因為你只是寄居在此,所以很多事情不清楚是理所當然,所以你不用替這城市的痛苦和悲傷負責,所以你可以享受它的好,並隨時逃離它的糟糕… 是以,我享受這種旅居者的特權也有段時間了。長假,也該要結束了。 在飯館付帳時花輪提醒我,先把零錢用掉吧。當下頓時調整身份按鈕,將之旋到「觀光客」狀態。從沒想過觀光客與旅居者的差別,竟是在這大鈔小鈔之間。小鈔在這個城市生活好重要,收銀員永遠都希望你別拿一百元給他找錢,而我至少遇過三次出租車師傅因為沒零錢,被迫下車去找開大鈔。所以,有個朋友說他已經學會把握每個能找開一百元的場合,讓皮夾裡永遠塞滿小鈔。但觀光客如果滿手小鈔,就只能在機場發揮它的最後價值了。 價值的轉換,也就是一瞬間。北京曾經是我的居住城市,現在要還原成觀光城市了。 我開始處理很多帶不走的生活用品,那些當初眼巴巴買下的東西,瞬間轉換成觀光客身份後,竟也變成尾大不掉又棄之可惜之物。有人用,它才有價值,沒人用,它就是廢物。即使身價曾經再高都毫無意義。 每一次搬遷,要捨棄掉多少東西,又得重新添購多少東西。諷刺的是一旦危急當前,這些東西又可以瞬間丟光光。果然人生的價值是排序出來的,沒有絕對的。 三個小時,就能將人生從一個階段,載運到另一個階段。飛機上一直很睏,時睡時醒,似乎是快回到家了,所有的感官系統自動進入「待機」狀態,因為太熟悉、太安穩而待機。但記憶體裡最近保存的畢竟是另一座城市的檔案,因此出得機場搭上計程車時,竟然會被司機主動下車來幫忙搬行李,並送上一聲聲「你好、請上車…」,感到受寵若驚。當然有人或許會說,兩個城市的車資相差有一倍之多,但我寧願相信,那聲聲禮貌的問候,並沒有被好有心機地計算在出車的成本之中。 總之,回家了。 但北京的記憶,想到時,仍會持續書寫出土。 部落格名字,在我沒想到更好的之前,就,先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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