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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28 10:22:39瀏覽133|回應0|推薦6 | |
前一晚太累,英台睡到稍晚才醒來,張開眼睛,沒見到會如,走到外面,才見會如匆匆忙忙捧著一個面盆進來,連聲的說:「對不起,小姐,我睡晚了。」 「昨夜大家都累,無妨。」進房來漱濯完畢,梳好頭,說:「我先看梁相公去。」 到了房間,秋業說藥已經吃過,也喝了點米湯,她走到床前看看他,在床沿坐下來,伸手摸摸他前額,他張開眼睛,對她苦笑一下,她微笑的問:「覺得如何?」 他吃力的吐出一個字來說:「痛。」 「痛是難免的,那麼大的傷口,總得忍耐,往後得痛好多時日。」 邊說邊掀開被子,看看大腿處,血水依然緩慢的滲出來,被子都染到了,耳中傳來他的聲音說:「如果能夠天天受你這樣照顧,我寧願多痛些日子。」 她聽到這話,斜眼看他,他笑著接著說:「我的身子都被你看遍了,你要怎樣呢?」 「我要怎樣?」她聽不明白。 「你把我身子看光了,還裝做沒事的樣子。」 她這才聽懂了,回他說:「春香也看了,你要她怎樣?」 「她不一樣,她是伺候人的。」 「我也不一樣,我是醫病的。」 玉鳳正從外面進來,對她說:「表姊,相公一直喊痛,還有什麼止痛的法子?」 英台正用布條在大腿上再包一層,邊說:「能用的我都用了,注意傷口不可沾生水,我午後再過來幫他換藥。」 回到自己的房間,用過早膳,翻了翻醫書,想想這傷非同小可,還是到榮養齋一趟,請教范醫人,還要再買些藥回來。 從醫館回來之後,就叫會如一起磨的磨,搗的搗,用過午飯後,一起帶到山伯房裏來,早上加包的那一層,又被血水染紅了,英台對他說:「我要幫你換藥,得先將原來包的東西拆下來,可能會很痛,要忍耐一下。」 說完慢慢的將包布拆開,用乾淨的布沾溫開水,將傷口的血塊、爛肉和殘留的藥洗乾淨,再灑上藥粉,裹上塗了黑黑藥膏的布塊,外面再用布條綁好,腳上其他的小傷口塗一塗藥水讓它自然收口就好了,弄好了,猛一抬頭,看他滿頭滿臉佈滿斗大的汗珠,兩個人按住他,另外一個人不斷的為他拭汗,還是拭不完如泉湧般的汗水,他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痛苦不堪,她心中也跟著痛,覺得十分抱歉:「對不起,把你弄疼了,好了,好了,休息一下。」 他噓了一口氣,緊繃的全身慢慢緩和下來,她說:「倒杯水給相公喝。」 玉鳳說:「也倒杯給表小姐 梁母滿臉憂愁的坐在那裏,直問:「怎麼了?」 英台說:「再好的藥也要等十天半個月才會好一點,這些痛別人無法代他受,伯母請寬心。」 「還好有你這麼仔細的在家照顧他,否則不知道會怎樣?」 「碰到這樣橫禍,只要命撿回來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們還得感謝上天保佑。」 坐了一下,又走到床前,說:「來換前額那塊。。」 同樣的事又做了一遍。她做事時很專心,話不多,手一直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一直張著眼看她的手和臉,手就在眼瞼的前面,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倒是看到她眼神專心一致的模樣,想到很少這麼近看她。最後用布條在頭上繞了幾圈,將藥布綁住,忙了半日,終於換好了,他也痛得快暈過去了。 就這樣,一日看他幾次,盯著婢女煮藥、餵藥,每天為他換一次藥,還好傷口的膿不多,開始癒合了,血水也不滲了,如此過了二十多日,她都沒出門,心中有點悶,想到榮養齋看看。一進到裏面,習慣的往那個位置瞧,咦!怎麼不是范醫人坐在那裏?她吃驚的問:「范醫人呢?他又怎麼樣了?」 掌櫃從裏面走出來說:「范醫人不做,回鄉養老去了,我們換了一位王醫人。」 「什麼時候的事情?」 「也走了快半個月了。」 「我上次來向他請教梁功曹的傷時,並沒聽他說起。」 「那時候還沒這個意思,後來他自己覺得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所以就不想繼續做,臨時決定回鄉去了。」 「他對我那麼好,我都沒向他道別……」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他知道你家裏有事,正忙著,所以沒來,他留了幾卷醫書要送給你。」 回到櫃台那邊拿出幾卷醫書出來交給她。 英台還是不死心的問:「他臨走時有沒有留話給我?」 「沒有。」 「喔!」心中失落了好大好大的一塊,本來想走了,又回過身來說:「劉掌櫃,我懇求您一件事。」 「什麼事?」 「如果有女病人要找我的話,請告訴她們我的住處,讓她們來找我,有的女人不敢讓男醫人看,就一直忍著,耽誤了病情,我覺得很不忍。」 「這……」劉掌櫃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謝謝您!我走了,再見。」說完轉過身去。 「還沒問候梁功曹的傷怎樣了?」劉掌櫃補上一句。 「還好,慢慢好了,謝謝您!」她只回了半個頭,有氣無力的說著,說完就轉頭走出去了。 回到家,禁不住的傷心,在走回自己房間的半路上,突然止住腳步,轉回頭,往山伯的房裏來,見他坐在床上看書,房中難得沒他人,就逕自在床前踏坐上坐下來,他看她失神落魄、紅著眼眶的樣子,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你哭了。」 她語帶哭聲的說:「范醫人走了,回鄉去了,我今日去,才知道的。」 「真的?為什麼?」 「劉掌櫃說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回鄉養老去了,他對我那麼好,我都沒為他送行,原來天天看到的人,突然不見了,怎麼會這樣呢?」 「是的,人生這麼無常,生、死、禍、福,好像隨時會降臨似的,我這次險些沒命,多虧有你……」 「你也救過我一次,算我還你一個情,我們扯平了,兩不相欠。」 「好吧!由你怎麼說,但是還有另外一個情何不一起償還呢?」 她沒聽懂他的意思,只是一味的想范醫人之事,越想越傷心,舉起手來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耳中傳來玉鳳的聲音說:「表姊怎麼哭了呢?」玉鳳聽婢女說表小姐回來了,而且到了他們房間,才跟著過來,英台只顧自己傷心,沒答話。 山伯代為解釋說:「她方才去榮養齋才知道范醫人不做回鄉去了,再也見不到他,正為這事傷心。」 「真的嗎?他們新請的醫人怎麼樣呢?」不過自己又轉了一個彎,接下去說:「其實也無大礙,我們有表姊在,不用找他們。」山伯抓住機會問她:「你的意思是說英台可以永遠住我們家了?」 「說什麼可不可以呢?只要表姊願意住我們家,當然就一直住下去了。」他聽了從玉鳳口裏說出這樣的話,心中篤定一些。玉鳳自己卻呆在原處,她也不知道剛剛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出來。有個醫人住在家裏當然安心,但是人又不是天天會生病、受傷,這可是個女醫人哪!這邊的心安了,那頭的心又不安起來,眼看相公跟她親暱的樣子,尤其想到相公看她的眼神更令人不安,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看,她是表妹而已,單身流落在外的表妹,相公可憐她,接她回家住的。 英台突然開口說話:「范醫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嚴肅,不太說話,其實他教了我很多,還送醫書給我,女病人要找我的話,也不拒絕,讓我多看了很多病人……」自顧自的說完,站起來就要走,他忙問:「不幫我換藥嗎?」 「晚上再來。」就頭也不回的回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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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