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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05 14:48:22瀏覽146|回應0|推薦4 | |
從此之後,旦旦早起,自己梳盥完畢,用過早飯,就將蕙心叫來,教她寫些簡單的字,陪她看故事書,講一下書裏的故事,甚至自己寫書給她讀。午後請蕙心自己在書齋寫字,寫好之後放她几上,她回來再檢查,蕙心寫完字就可以做她愛做的刺繡女紅。 午後到榮養齋,坐在醫人身後,看他為人看病,他想說時會告訴她幾句,不想說時一句話都不吭,她常趁著拿藥方到櫃台時看一下內容,旁觀夥計抓藥,隨口問些問題。 過了一段時日之後,醫人拿出一卷書借她回家看,她如獲至寶,趕緊自己抄了一份留著。晚上依然督促兩個孩子用功,他們已習於自己用功,她只要坐在那裏,看著他們別嬉戲,最後再檢查一下功課就完事,不必太費心,所以書齋裏的人個個都在讀書。 山伯有時也會進來讀,英台不是抄書,就是口中唸唸有詞,時而叫梁兄伸出手來讓她把脈,時而叫他張開眼睛,伸伸舌頭,以便對照書中所說,他看她學得那麼起勁,就不再說話了。 每次山伯進書齋,玉鳳都會藉故從書齋窗外經過,看他們四人靜靜的在房裏看書,好像她這個妻、這個娘是局外人似的,一點都插不進去,偶而看到英台在和山伯說話,或山伯正看著她時,心裏便有說不出的痛,更碰巧看到他二人說說笑笑時,心中的醋罈子就「碰」的一聲打翻,酸臭的溼了眼眶,又怕別人瞧見,只好自己硬吞下去,心中問過自己千百遍:「這麼想是我不夠賢慧嗎?我肚量不大,是惡妻嗎?相公喜歡和她一起讀書,婆婆也喜歡她,我就容不下她嗎?這到底是什麼心?是嫉妒嗎?賢妻不該有妒心,我是賢妻哪!」她一再的說服自己,但一點都說服不了。 光陰過得很快,幾個月一轉眼就過了。 午後,她照常去榮養齋,卻聽夥計說醫人病了,今日不看診,她覺得很詫異,昨日還好好的,怎麼就病了呢?夥計說是小病,只是有點累,想休息,不礙事的,正說話間,正好有一個病人進來,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夥計忙著向他們解釋說今日醫人不看診,請改日再來,那人很為難的說:「他已經快走不動了,不能改日。」 「那請到別家。」 「我們都來了,到哪裏去找別家呢?」 英台忍不住走上前去,說:「這位老爺,我也是醫人,我幫你們看,好嗎?」 對方這才看到她,拿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如何回答,她已經轉頭對著夥計說:「麻煩您進去問醫人說,由我來代看可不可以?這病人看來真的病得不輕,不能再耽誤了。」 夥計猶豫了一下,看看掌櫃,掌櫃說:「只好如此。」 夥計進去問,這裏英台連忙請他先坐下來,喘口氣,叫夥計奉上茶來,陪來的人忙不迭的道謝。夥計進去半日,出來之後對著她點點頭,她就幫他看診,看完開了藥方,叮嚀一番,病人滿意的走了,她就這麼待下來,坐在別几上代看,原來范醫人的几她不敢坐,願意讓她看就很感激了,不敢太逾越本分。 原來范醫人晚上也看診,但到了日暮時分,他們就準備提早打烊,請她回家,她走之前說:「我明日午後一樣會來。」 就這樣,英台天天坐在齋裏代看了幾日,病人明顯少了許多,有聽到范醫人不在,病不急的人就先回去,下次再來;也有人看到代診的是個女人,想了一想,回頭就走,會留下來的不是急症,就是生客,頭一次來或很少來,不明狀況,和不挑剔的人,倒是有幾個女病人聽說這裏坐個女醫人,特地過來讓她看。 幾日過去,范醫人病好了,重新坐回他的位子上,英台也回到他身後繼續看他看病,偶有女病人吞吞吐吐的指著她說:「我要讓那位女醫人看,可以嗎?」他就揮揮手,叫病人過去,病人將英台拉到旁邊,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英台就猜到一定是碰到婦科方面的難言之隱了,她總是好言勸慰,請她慢慢說,哪裏不舒服也要說清楚,才能對症下藥,還有產後身體不適、月事不順、流產、不孕的,聽到傳聞者都來找她,她的病人慢慢多了起來,這些婦人常常用這麼一句話做開端:「醫人您生過孩子嗎?」 「我生過,生過兩個。」英台答。 「您妊娠時會不會xxx呢?」 或是:「醫人,您月事來的時候這裏會不會痛呢?」 她都照實回答,會就說會,不會就說不會,尤其聽到醫人也會的時候,病人就比較安心,然後接下去告訴她們應該怎麼做的叮嚀也較容易聽進去。 有的病太重,或產後虛弱不已,不能來的,就來請她出診,她都徵得范醫人的同意之後出去,家裏那兩個轎夫因此不得閒,時常扛著她東奔西跑,有時還會出城去,回來的晚,讓山伯碰見時,難免心疼不已。 榮養齋的醫人出診有一定的行情,她每次回來,都將收到的錢如數交到掌櫃那裏去,月底掌櫃算好她該得的那份,交給她一包錢時,她吃了一驚,急忙的推辭說:「這怎麼可以呢?我幫忙看病是不拿錢的。」 「這是您該得的,您就收下。」兩個人推來推去,她只好轉向范醫人求援:「您說這怎麼辦呢?」 他眼皮抬也沒抬的說:「是你該得的,就收下。」 「是,是,您也要生活。」掌櫃也附和著。 她結結巴巴的說:「我本來想我可以來這裏學就很高興了,沒想到……」掌櫃將錢塞到她手心裏,一放手,就回他位子去了,她站在那裏愣了好久,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只好將它收起來,因為有人上門,不好再推來推去了。 到了第二日,心情才平靜下來,轉而開心起來,想來當初那份禮沒白送,如果從此以後像這樣有點收入的話,日子就比較好過,並不是說原來的日子不好過,只是每當梁兄給她錢時,彼此都很尷尬,他說給一點零用,她不能不收,說真的,也需要那份零用錢,收了心裏又過意不去,他已經養了一大家子,還要多養她一個,不知大嫂知道了會做何感想? 早膳已畢,蕙心回房拿書,然後蹦蹦跳跳的經過玉鳳面前,要往英台房裏去,玉鳳見了罵她:「女孩子走路不端莊,怎麼可以用跳的?」 蕙心嚇的趕緊收住腳步,站在原地,山伯抬起頭來問:「要去唸書了?」 「是。」她恭敬的回答。 「快去。」蕙心對他伸伸舌頭,慢慢的走開。 他趁玉鳳轉身時也往英台房裏來,待玉鳳再轉回來時,不見山伯身影,隨著腳步聲,趕到門口,看到他和蕙心爺女倆正一前一後的往英台房裏走去,留下她一人在這裏,心中五味雜陳,咬緊了嘴唇,頓了兩下腳。山伯看到頭梳雙髻的蕙心走在前頭,又開始蹦跳起來。進了英台房間,英台和會如兩人坐在那張小几前,几上堆滿了東西,正做著針線活兒,見蕙心來,英台放下手中的針線,說聲:「你來了。」 「是的。你們在做什麼呢?」 「做鞋。時常出去,鞋耗得兇,想一起多做幾雙放著。」蕙心拿起一隻還沒納好鞋底的說:「這鞋子怎麼都不繡花呢?」 英台笑著說:「鞋子能穿就好,何必花工夫再繡上花呢?」旁邊會如已經動手收東西,將散滿几上的布、針線、剪子等等都收進籃裏去,騰出空位,蕙心將書放上去,坐下來,會如再從別處端筆硯過來,跪在席上開始磨墨,山伯隨在蕙心身後都看到了,英台聽到木屐走路扣扣的聲音抬起頭來看到他進來,說了聲:「梁兄,你來了。」依然坐在那裏,手上一邊收拾零碎的東西,一邊攤開紙,他看了這景象說:「蕙心常來你這裏讀書,你也時常寫字,你房裏應該再添張書案,我叫人做一張好了。」 她對他笑了笑說:「謝謝梁兄。」蕙心在旁已經打開書卷準備開始讀,他這時候成了閒人,無事可做,只好說:「我不打擾你們了。」說完自行走出來,心中對她有些歉疚。她房中除了一個小小的梳粧台之外,只有那張小几,所有的活兒都在上面做,做事前得先將東西拿出來,做完再收回去,蕙心時常在她房裏讀書,每次來就得將她們正在做的事情收起來,再將紙、筆拿出來,唸完收走,再擺出別的東西,連吃飯也一樣,這樣多麻煩,多一書案不就好了?要不是今日看到,也不會想到她們已經委屈那麼久了。 歉疚完了之後,轉念一想,竟然想到:「那個女人房裏為什麼需要書案呢?」他自問自答的說:「因為她要教蕙心讀書,她自己也常讀書、寫字。」││「為什麼我幫她添購的是書案而不是首飾、衣服或脂粉呢?對啊!玉鳳會跟我要首飾,要衣服,要不自己去添購,怎沒想過英台頭上缺珠翠,臉上無粉黛,衣服都是素淨的顏色呢?連蕙心也問她鞋子怎麼不繡花?是啊!玉鳳和蕙心的衣服、鞋子,甚至手巾、荷包上都繡滿了花,她的都沒有,有的話也只是簡單幾支而已。」 這些疑問在他心中縈繞了一整日,夜裏還帶著它上床。迷迷糊糊睡著之後,夢到他又往英台房裏來,她一反素昔對他嚴詞拒絕,甚至將他推出門外的無情,只見她敷粉抹胭脂,點唇、薰香,嫵媚淺笑,對他溫柔相迎,然後兩人相擁入床,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突然之間,人不見了,他驚醒過來,只見自己雙手抱胸,那有英台的影子?被撩撥起來的慾念高漲,哪能善罷甘休?摸摸身旁已經熟睡的妻子,為她披襟解帶,寬衣褪裳,撫著她柔潤的肌膚,她醒了過來,欲拒還迎,嬌羞萬狀,婚後十多年了,她依然如初婚時一般嬌羞,他一面想著另一個房間的女人,一面觸著的是身旁的妻子,一把慾火燒了起來,不能自已,熱情萬分,纏綿至極,直至身疲力盡,方才罷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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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