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小笨，掰掰了。 - 黑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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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小笨，掰掰了。

2021/04/08 17:38:05瀏覽1611｜回應0｜推薦16

　　我一直記得小笨興奮地朝我跑過來，卻突然扭傷了腳而大聲哀號的那一幕。

　　好像才沒多久以前，好不容易找出日曆回溯，發現那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那年在機構露台，小笨跟院生們開心玩在一起，我來到露台叫了聲「小笨」，小笨聽到我的聲音，轉身就朝我衝過來，我趕緊蹲下來要迎接小笨的撲跳，就在即將撲到我身上的那一刻，小笨突然叫了一聲摔倒在地而且哀號連連。

　　就醫後，醫生說小笨髖關節脫臼，還特別叮嚀說這種大型犬髖關節容易磨損，要小心照護。

　　匆匆，那件事已經過了好多年，我的印象可能有點模糊，但似乎，小笨就是在那一摔之後慢慢變得不太能盡情奔跑的，有一段時間我都覺得很自責，覺得要不是我那時候叫牠、牠也不會受傷。

　　小笨或許沒那麼想過，牠就只是聽到家人的叫喚，很自然地跑過來而已，誰曉得就那樣摔倒而傷到髖關節。

　　看著火化後裝在環保罐裡的粉末，老弟淺笑說，小笨這輩子去過好多地方，接下來要去最後一個地方了。

　　四月三日一早，老弟傳訊給我說小笨走了。

　　那一刻，我很激動。

　　半年多來，小笨的活動力逐漸衰退，兩年多前開始連上下老爸的車都要踏著箱子才蹬得上去，半年前行動變得更加吃力，三月初，小笨突然無法站起、遑論走路，老爸和老弟開始每天抱著牠上下樓，甚至還拿了一台推車充當牠的座騎，老弟說，小笨現在有尊榮享受了，但我們都知道小笨還是想要自己走動的。

　　小笨一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走不動了，趴在地上的小笨難掩失望與失落，老爸說，獸醫師說小笨年紀大了，髖關節的磨損與退化已經撐不住牠的體重，現在這種狀況，連獸醫也沒把握可以讓牠再站起來。

　　我摸摸小笨的頭，感嘆也赫然，小笨、原來妳老了啊？

　　家人之中，我跟小笨的羈絆應該是最淺的，但實在是習慣了每天看到小笨來機構上班、每天跟著老爸下班回家，小笨那傻呼呼的表情與天真的模樣，我一直覺得牠還年輕，一直以為小笨只是受了點傷、很快可以再站起來奔跑，一直覺得小笨會永遠跟著老爸上下班，一直沒想過有一天會看不見牠。

　　我可能是不願意接受某些改變，對我而言，小笨不只是小笨，牠還是家人之間的一種聯繫，我之所以不敢面對小笨離開，其實是害怕某種聯繫也就此斷了。

　　雖然世間萬物本就沒有永恆，斷去，總是遲早。

　　小笨離開的那天下午，我趕回家看牠最後一眼；師父有說過，小笨功德圓滿、跟阿彌陀佛修行去了，雖然知道可以脫離無法行動的窘迫與折磨對小笨來說是好的，雖然明白小笨從這個苦難世間到更好的地方去了，只是要跟十幾年來的習慣說再見，真的很難開口，知道不應該哭，但在家裡看到裹在往生被底下靜靜聽著佛經的小笨，我還是哭了。

　　老爸和老弟有跟小笨見最後一面，那很好，在最後的那一刻，小笨知道自己在家裡、和家人同在。

　　小笨的火化儀式是在萬里福田舉行的，這是個溫馨的地方，去年阿喜也是在這裡走完人世間的功課，小笨亦然。

　　小笨離開隔天，萬里福田的服務人員就到家裡先將小笨接回園區，這幾天我一直有點忐忑，怕小笨自己在那麼遠的地方會怕怕，老弟說，哭哭擔當就交給你，怕的是你、不是小笨，他一直覺得小笨隨時都在身旁，就是現在回到家大喊「小笨」不會有誰出來迎接了，這是最大的不同。

　　火化儀式之前有個最後的告別時間，我們依照師父的囑咐給小笨灑了好多金剛砂，小笨嘴角好像是笑著的；本來要在讓小笨灑葬在園區內，臨末，老爸還是捨不得，他怕小笨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會害怕，想帶小笨到常常去的新屋海邊，於是我們跟萬里福田的服務人員要了環保罐，把磨粉後的小笨骨灰帶著，往北海岸去。

　　老弟說，小笨第一次去的海邊在宜蘭大溪，當時小笨是去看人家衝浪的，之後，小笨還去了好多地方，上山下海都有，老爸也很勤著帶牠出去走走，勤到被師父唸說都不顧小笨腳已不方便走那種坡度。我想，小笨是想走走的，即使不太舒服依然跟著，牠是不想讓老爸失望吧？

　　小笨就是這麼貼心。

　　我們從北海岸一路穿過金山、石門、三芝、淡水，過了關渡大橋走八里接台61線，然後一路南行在傍晚五點近半到了新屋蚵間，我一度擔心小笨會不會自己在這裡玩到不曉得跟阿彌陀佛去修行？老弟說，不用擔心，小笨早就跟阿彌陀佛去了，牠是幸福且有善根的寶貝。

　　是啊，小笨早就皈依了，法名叫做「淨意笨笨」；牠當然是幸福的，因為師父早就給小笨做了好多好多功德，火化之前，小笨身邊被滿滿的功德祈福填滿。

　　牠一點都不笨也不傻，只是很單純很可愛。

　　老爸一整天都繃著臉，我和老弟都曉得小笨對老爸的重要性，小笨不在了，最難過的是老爸，不過，再怎麼難過也要讓親愛的家人放心離開，小笨能在喜歡的海邊結束旅程，應該會是開心的。

　　雖然，要適應沒有小笨的日子還要一段時間，但我好希望小笨去當菩薩、又好想牠那傻呼呼的笑臉，小笨會理解的吧？

　　以前每天下班前我都會跟小笨親暱地喊一聲「笨掰」，而這次是真的笨掰了，希望小笨在那邊修行圓滿啊。

　　有緣再見，親愛的小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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