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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新詩的敘事性
2018/08/12 19:31:01瀏覽4126|回應0|推薦13

第九章、新詩的敘事性
第一節、那些銘刻進讀者腦海裡的詩
一、一首詩的長度
曾聽過這樣的說法:「一個詩人的一生,差不多就是一首詩的長度」。一個詩人一生的創作成就,在文學史冊裡,能夠被記錄下來的,那怕只有一首,就算值得欣慰,了無遺憾了。在文學史冊裡,許多詩人經過歷代傳唱下來的代表性作品,也就哪麼屈指可數的幾帖而已。唐代詩人賀知章,作品存錄〈全唐詩〉共19讀者耳熟能詳的也僅有〈詠柳〉〈回鄉偶書〉這兩首大詩人杜甫在他生活的時代(唐朝),根本算不上是個「咖」在今存十餘種唐人的唐詩選本中,備受後代文學史家推崇的〈河岳英靈集〉、〈中興間氣集〉不收杜詩,選詩千首的〈才調集〉也未收錄,僅晚唐韋莊主編的〈又玄集〉收錄7首杜詩。這種情況與後世對杜甫的尊崇(詩聖)形成了極大的反差。這反映出唐朝那時代,詩選編選者的美學觀點,與後代的詩史家、選集編選者的觀點明顯有所不同。

這種「生前默默無聞,死後才被發掘」的情形,延續到今天仍然存在。筆者雖然新詩作品和理論詩評,無論質量和獲獎經歷,在台灣新詩界名列前茅,照樣被詩選編者給忽略掉,筆者其實充分理解這種情境,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冤情,畢竟筆者一直是新詩界裡「獨來獨往的孤狼」,絕少和新詩界裡的主流詩刊、有影響力的詩人交際,在「講究交情、禮尚往來」的台灣新詩界,我這種戈壁遊俠被邊緣化當成空氣,似乎是必然的際遇。如果筆者在意自己的際遇,就不會始終堅持扮演孤狼,這個孤高的角色。
二、那些穿透時空,流傳下來的經典詩作品
「哪些詩作品能夠穿透時空?流傳下來成為經典作品」,這個問題真的可能得拉開時間跨度後,由後代的詩史家和讀者來給出答案。不過,就筆者三十幾年來廣泛閱讀古今中外名家詩人作品,從那些經典作品中,的確歸納出一些「類型」。
(1)
、反映時代脈動
如樂府詩〈木蘭辭〉、白居易〈長恨歌〉、〈琵琶行〉﹔杜甫〈春望〉、〈兵車行〉﹔聶魯達(Pablo Narruda)〈馬丘比丘之巔〉﹔向明〈吊籃植物〉﹔北島〈回答〉﹔白靈〈大黃河〉…。
(2)、揭露社會真相
杜甫的〈自京赴奉先詠懷五百字〉向陽的〈立場〉﹔李敏勇的〈暗房〉﹔顧城〈不要說了,我不會屈服〉…。
(3)
、悲憫受難者和弱勢人群
如李魁賢的〈留鳥〉﹔瘂弦〈瘋婦〉﹔陳黎〈最後的王木七〉…。
(4)、書寫生活閱歷
如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葉慈(William Butler Yeats)的〈航向拜占庭〉﹔洛夫〈漂木〉…。
(5)、傳達美感經驗
如濟慈(John Keats)的〈夜鶯之歌〉﹔馬拉美(Stéphane Mallarmé)〈牧神的午後〉﹔蘭波(Arthur Rimbaud〈元音〉…。
(6)
、表現浪漫感性
如〈詩經․秦風〉〈蒹葭〉﹔鄭愁予〈情婦〉、〈錯誤〉、〈當西風走過〉﹔…。
(7)、詩裡真情流露
魏爾倫(Paul Verlaine )〈我心中在哭泣〉﹔海子〈半截的詩〉、席慕蓉〈一棵開花的樹〉…。
(8)
、感人肺腑的故事
如瘂弦的〈坤伶〉、〈棄婦〉、鄭愁予的〈旅程〉…。

這些令筆者印象深刻的詩作品,無論採取寫實或寫意(象徵、超現實)筆法,細心推敲後赫然發現,它們的共通點都是具有某種程度的「敘事性」(Narrativity)
1
、具有人物、時間、場景、事件,形成一個故事輪廓。
2、具有至少一條敘事軸線以演出情節,由開場→發展→轉折→懸疑→衝突→高潮→收尾,依序進行。

3、具有相當程度的劇情張力,可以感動讀者,引發共鳴。
第二節、把故事帶進詩裡
一、敘事性的優越特性  
小說和戲劇固然以故事(Story)作為創作主體,散文和新詩不妨加以借用,
從作者端思考,敘事性有其表現上的優越特性,諸如:
(1)、統攝主題
避免意象(畫面)東拉西扯渙散跳針,情緒失焦失控,流於無病呻吟。
(2)、深化情思
有情節推演過程,比較能產出劇情張力,深化作品情思,放大感人的力道。
(3)、強化印象
有故事的詩畫面(意象)連續,比較能夠在讀者腦海裡留下深刻印象或鮮明記憶。

新詩雖然不是非得有「敘事性」(故事結構)不可,但是從讀者端思考,有敘事性的新詩作品,往往比較具有可讀性,因為普羅讀者:
(1)讀者多半喜歡閱讀故事,直接從故事中去領會文本裡的美感和啟發。有故事結構的新詩作品,意象推演時脈絡清晰,有因果相續的畫面來呈現情節,勾勒出故事輪廓。
(2)多數讀者並不具備完整的修辭概念,難以從那些隱喻、象徵和超現實等表現手法中,去欣賞文本裡的意象美、音樂美和意境。
在下一節裡筆者將採取舉例說明方式,從幾首新詩舉例,進行敘事學上的分析比較,給讀者從中領會有無敘事性(故事結構)的差異。
二、新詩敘事性與〈敘事學〉
筆者借用「敘事學」學理來論述「新詩敘事性」,主要理由為敘事學原本是針對小說和戲劇這兩種文類,研究其故事性時,所歸納出的一套共通的原則。由於小說和戲劇文本所牽涉的元素遠大於詩歌,所以必須進行「化繁為簡」的調整程序。

新詩敘事性主要的結構應包括:敘事主體(作者)、敘事客體(主題)、敘事文體(文類)、敘事事件(故事)。
(一)、敘事主體
敘事主體包括敘事人稱和敘事觀點。
1、敘事人稱
就敘事人稱而言,在新詩作品裡,其實僅有第一人稱(我,獨白體)才是真實的文本作者,第二人稱的「你」(書信體) 和第三人稱(他,旁白體),並非真實的敘事者(文本作者),僅為接受敘事的對象,這時的敘事主體(文本作者)的身分是「隱含作者」(潛在作者),實際上是由這位隱含作者來進行敘事。
(1)第一人稱敘事者採取第一人稱「我」的自敘方式。這種敘事方法可分成兩種:一是「我」以當事人地位講自己的故事,我就是主角本人。一是「我」以旁觀者角度說他人的故事,他人才是主角,我只是配角。
(2)第二人稱敘事者以「你」當作敘事對象,這種敘事方法可分成「書信體」和「對話體」的敘事形式。
(2)第三人稱敘事者以「他」當作敘事對象,這種敘事方法主要為「旁白體」的敘事形式。

2、敘事觀點
又稱為「敘事視角」,也就是敘事者敘事時所採取的觀察點,使用在故事裡就是「見事觀點」:「即在小說的本身世界中,人物的樣貌、場景的現況、人物的姓名、事件之發生……是通過什麼方式,而見現出來的」1敘事觀點大致分為三類:「全知觀點」、「限制觀點」和「旁知觀點」。
(1)全知觀點
全知觀點敘事者,不是故事中任何一個角色,是一個不涉入故事中、獨立於故事外的敘事者。敘事者可以自由進入任何角色的意識,去描寫這名角色的經歷見聞、對白行動、思想情感。小說以全知觀點為最基本與最普遍之敘述類型因敘述者對人物的心理、事件的背景瞭若指掌可用掌握全局的姿態敘述故事。即是故事中所有人物的觀點與感受作者都可以代入並且呈現出來讓讀者有個全面性的比照。全知觀點比較常使用在史詩政治詩社會詩和寓言體詩這類主知性(說理成分)較高的題材類型

(2)、限制觀點
限制觀點是全知觀點的另外一面它讓敘述者有所「限制」(即使這個限制是刻意創造的)相對的就給讀者製造了更多的想像空間。再加上限制觀點的敘述主體保留了小說中主角的敘述個性可以拉近讀者與作者的閱讀距離

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觀點皆有一定的限制。凡是第一人稱(主角我,獨白體)第二人稱(主角你書信體)不知道的事,讀者也就不得而知。懸疑小說的常見題材是:主角來到一個陌生環境,對他人的真面目一無所知,主角陷入疑雲和陰謀之中,只能獨自摸索、尋找解答。這類小說,常運用主角第一人稱或第三人稱觀點,讓讀者跟著主角一起感到困惑和焦慮,帶來神祕和緊張的感覺。例如倪匡科幻小說「衛斯理系列」,古龍武俠小說「陸小鳳系列」。新詩裡的敘述視角,絕大多數是屬於此種限制觀點。

(3)、旁知觀點

第三人稱()是主角,作者是旁觀者或觀察者,以旁白方式來敘事,屬於旁

知觀點。敘事者是一個獨立於故事外的敘事者,但是並不進入一群角色的意

識,而是聚焦於單一角色身上。敘事者持續進入某個角色的意識,專注描述

某個角色的經歷和心路,詳述某個角色對人對事的想法和感覺。故事主要是

某個角色「他(她)」的視角,因此又稱為第三人稱觀點。採用旁知觀點的新

主要為人物詩和擬人化的這類題材,由於使用旁知觀點,所以敘事主角

的敘事活動比較具有客觀性。

 

(二)、敘事客體

指敘事活動所實施的對象,它不等同於作品的內容,而是作品(文本)產生前

的某些前提,敘事客體「是一部敘事作品中的題材、主題和情感思想等,所

歸屬於的一定的生活背景和客觀世界」2,這並不等同於敘事文體的內涵

事客體具有對敘事主體的相對超越性從而在某種意義上對敘事文體在主體

接受過程完形化具有直接的控制力亦即這些創作背景因素能對作者的

敘事活動具有相當的框限作用和掣肘力

 

(三)、敘事文體

是指敘事活動的實施結果,也就是具體呈現的話語(言說)形式。這個話語形

式可以是敘事者無特定受話對象的獨白或旁白,也可以是與特定話語對象(

方:你、你們,我們)的對話或書信訴說。敘事者是一個敘述行為(活動)的直

接進行者,這個行為透過對一定敘事話語的操縱和鋪陳,最後成就了一個敘

事文體。

 

(四)、敘事事件與人物活動

敘事性聚焦在文本所勾勒的事件和人物活動(情節)上,也就是故事的全部或局部,這是探究文本是否具有敘事性的核心指標。缺乏事件(故事)的文本,或者故事脈絡並不清晰,就稱不上具備敘事性。事件可以不用把前情後果完整交代出來,只針對故事的發展、轉折、和衝突點進行簡單扼要的描述,但不能只點出故事的開頭,否則會淪為「典故或歷史事件的引用」。

第三節、新詩作品敘事性分析

一、全知觀點
〈古寺〉∕北島

消失的鐘聲

結成蛛網,在裂縫的柱子裡

擴散成一圈圈年輪

沒有記憶,石頭

空濛的山谷裡傳播回聲的

石頭,沒有記憶

當小路繞開這裡的時候

龍和怪鳥也飛走了

從房檐上帶走喑啞的鈴鐺

荒草一年一度

生長,那麼漠然

不在乎它們屈從的主人

是僧侶的布鞋,還是風

石碑殘缺,上面的文字已經磨損

彷彿只有在一場大火之中

才能辨認,也許

會隨著一道生者的目光

烏龜在泥土中復活

馱著沉重的秘密,爬出門檻

 

這首富含歷史思考和文化意義的地景詩,作者以第三人稱全知觀點,觀照了

這座古寺的方方面面,由親臨現場時的所見所聞,過渡到歷史的搜索和宗教

文化的探究中,逐漸梳耙出對於古蹟的存在價值的認知。整首詩並不分段落,

敘事脈絡看似一氣呵成,但仍然可以從(意象)畫面的切換過程,依序分為開

場→發展→轉折→衝突→高潮→收尾。

1、開場:鐘聲→蛛網→柱子裂縫年輪

消失的鐘聲結成蛛網,在裂縫的柱子裡擴散成一圈圈年輪」,詩的開場就使用了化聲為形的通感手法把鐘聲以感官挪移過渡到視覺的蛛網再以相似聯想深化為年輪

2、發展:石頭→山谷→回聲

3、轉折:小路繞開→龍和怪鳥飛走帶走喑啞的鈴鐺荒草僧侶布鞋,風
殘缺石碑

4、衝突:石碑上文字→一場大火

5、高潮:碑文浮現→生者的目光

6、收尾:泥土中烏龜復活→駝著秘密→爬出門檻

從這條敘事軸線中,可以發現幾個重點:(1)作者觸景生情,(2)情思隨景物流

轉並往歷史和文化方面深化,(3)深化的情思遇到衝突(設想中的一場大火),(4)

找到體悟後的出口,得出結論:古寺的價值在於它一度存在並見證一段歷史,

而不是它的形體是否長存不滅。

 

二、限制觀點

〈湘繡被面─寄細毛妹〉∕向明
四隻蹁躚的紫燕

兩叢吐蕊的花枝

就這樣淡淡的幾筆

便把你要對大哥說的話

密密繡在這塊薄薄的綢幅上了

 

好耐讀的一封家書呀

不著一字

折起來不過盈尺

一接就把一顆浮起的心沉了下去

 

遲疑久久,要不把封紙拆開

一拆,就怕滴血的心跳了出來

最是展開觀看的刹那

一床寬大亮麗的綢質被面

一展就開放成一朵花鳥夾道的路

彷彿走上去就可以回家

能這樣很快回家就好

海隅雖美,終究是失土的浮根

久已呆滯的雙目

真需放縱在家鄉無垠的長空

只是,這綢幅上起伏的褶紋

不正是世途的多舛

路的盡頭仍是海

海的面目,也仍

猙獰

  

後記:日前細毛三妹自湖南老家輾轉托入帶來親繡被面一幅,未附隻字說明,因有感而草此詩寄之。


這首湘繡被面─寄細毛妹〉體裁上可視為一封「家書」,作者採用「書信體」的敘事視角,主角「你」是作者故鄉的妹妹,觸發作者寫這首詩的動機正是「睹物思人」。由於妹妹並未在託人送來這幅「湘繡」時附上「隻字片語」,因而詩裡的許多情節,只能從作者的主觀感受角度去敘寫,採取「限制觀點」是必然且合適的敘事視角。換言之,作者僅著墨在當他收到妹妹這幅湘繡時,睹物思人,勾起他長年蟄居海島那份濃厚的思鄉情愁,以及想要回老家探親的想法。至於故鄉和家人的現況,作者並無所悉,也沒有在詩行裡有任何交代。「能這樣很快回家就好海隅雖美,終究是失土的浮根」,是詩人所要表達的核心觀點,對於多數因戰亂而長期羈留寶島的大陸老兵,有這種觀點其實是親情的召喚下,必然的產物。

本詩首段是故事的開場,描繪輾轉收到的那幅湘繡,繡面上的花鳥圖案和毛妹透過繡工所要「對大哥說的話」。次段是故事的發展和轉折,作者捧讀這幅以湘繡秘密繡寫的家書,凝視良久,心情和思緒發生劇烈起伏。

第三段進到內心掙扎「要不把封紙拆開」的衝突階段,「一拆,就怕滴血的心跳了出來」,跳出一顆滴血的心當然是誇示的筆法但是在這內心掙扎的當下即使如此誇大情緒讀者也很願意接受不會有違和感。接下來進入敘事的高潮階段:「一床寬大亮麗的綢質被面一展就開放成一朵花鳥夾道的路彷彿走上去就可以回家能這樣很快回家就好海隅雖美,終究是失土的浮根」,作者的思鄉情懷被勾引起來,望歸故里的想法開始在心湖裡,如漣漪那般層層擴大開。結尾段則是情緒稍稍舒緩後,思維拉回到現實面,一方面感嘆「只是,這綢幅上起伏的褶紋不正是世途的多舛」,雖然開始有回鄉探親的想法但認真思考政府才開放探親是否該動念啟程?「路的盡頭仍是海海的面目,也仍猙獰」,在並不瞭解對岸官方態度前,作者心中仍不免有些顧慮。

這首詩的敘事脈絡相當完整清晰,故事的主題圍繞在「親情的召喚」,寫出羈留寶島的老兵們,生命記憶中共同的鄉愁。


三、旁知觀點

〈坤伶〉∕瘂弦

十六歲她的名字便流落在城裡
一種淒然的旋律

那杏仁色的雙臂應由宦官來守衛
小小的髻兒啊清朝人為他心碎

是玉堂春吧
(夜夜滿園子嗑瓜子兒的臉!)

「苦啊……」
雙手放在枷裡的她

有人說
在佳木斯曾跟一個白俄軍官混過

一種淒然的旋律
每個婦人詛咒她在每個城裡

〈戲子〉∕席慕蓉
請不要相信我的美麗
也不要相信我的愛情

在塗滿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顆戲子的心

 

所以 請千萬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當真

也別隨著我的表演心碎

親愛的朋友 今生今世

我只是個戲子

 

永遠在別人的故事裡

流著自己的淚


這兩首詩主題都是寫舞台上的演員,知名度都相當高,都是「人物詩」,具有主題上的同質性。〈戲子〉採取第一人稱「我」主敘的獨白體,使用限制觀點敘寫自身的故事,具有傳記詩色彩﹔〈坤伶〉採取第三人稱旁知觀點,主角是「她」,一個從16歲就跟著戲班到處唱戲討生活的女子,而敘述者則是一個旁觀的「隱藏作者」,以旁白的方式娓娓訴說這女子「紅顏薄命」,坎坷的個人生活史。

〈坤伶〉的作者是個局外人,可能曾經是女主角的戲迷(紛絲),也可能曾經是女主角的朋友,作者以旁觀者的身分,旁白的白描方式,勾勒出這位女伶一生悲苦的遭遇,從她年輕登台唱戲時,曾經受到男性觀眾的寵愛和垂青,以致引起許多婦女對她的敵意,直到後來有人傳說她和一名白俄軍官同居,可是她的罵名卻一直跟著她,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被當地的婦女詛咒排斥。從此段敘述可知這位女伶肯定頗有幾分姿色,這首詩的主旋律定調於「紅顏薄命」這個觀點上。

〈戲子〉的作者把敘述都聚焦在自身的遭遇上,沒有牽涉到身旁的其他角色,整首詩凸顯幾個訴求:(1)戲子舞台上的表演就是戲劇,表演者清楚認知到這點:「舞台上的戲子是虛情假意的」﹔(2)戲子並沒有因為「入戲」,發生「角色認同」的混淆情形,現實生活中她就是她自己,唱戲只是她賴以謀生的職業﹔(3)戲子主動提醒觀眾別「入戲」,因為戲劇裡的人物和情節都是虛構的,不值得觀眾感情用事把,虛構的人物當真。

〈坤伶〉的篇幅雖然稍短些,但它的敘事脈絡顯然比〈戲子〉來得清晰完整,具有敘事性的完整結構「開場→發展→轉折→衝突→高潮→收尾,依序進行」,而且由採取旁知觀點,故事主體:敘事事件與人物活動,相較之下具有客觀性。

〈戲子〉則是聚焦在故事的「衝突性」:舞台上的演出和現實人生是兩碼子事,嚴格說來並沒有高潮橋段。換言之,〈戲子〉的敘事性格局是偏窄的,它的優點是容易聚焦,不會流於傳記式的流水帳記載。這兩首詩各擅勝場,獨白體容易深入主角的內在感情和心理狀態,旁白體則比較能一窺敘事的全貌,掌握故事的來龍去脈。

注解

1、錄自胡菊人著小說技巧〉,台北:遠景1978年,頁83

2、錄自徐岱著小說敘事學〉,北京:商務2014年,頁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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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詩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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