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人的一生
是一首詩
有些場景有些事
卻很小說
不講究押韻平仄
比如雨說下就下
夢說開始就開始
我沒法多加要求
劇本是誰用針線縫合
再美的句子也不能
填飽飢餓的生活
於是我學著了解
下一場故事
也許有你在前面等著
也許什麼也沒有
我沒法暫停
也沒有NG再來的奢侈
光陰說著無奈的故事
我們的遭遇和分手
像今天喝的茶
冷暖自知
生活從來不給我什麼理由
【陳去非評析】
語凡的新詩,從生活語中提煉,寫實的筆觸與生活智慧,書寫模式不同於一般文青式,側重華麗詞藻的流行新詩,素樸和知性是他的個人風格。
《一個人的故事》這首詩中,作者以第一人稱(我)限制視角,書信體娓娓敘說自己的人生:一個生活踏實的人。詩的起手式就點出作者對人生的認知:「雖說人的一生∕是一首詩∕有些場景有些事∕卻很小說∕不講究押韻平仄。」,小說偏重人物互動所帶出的情節,這些情節往往不像詩歌那般講究押韻平仄,洋溢許多虛構和浪漫的遐想。
「比如雨說下就下∕夢說開始就開始∕我沒法多加要求」,第二段作者以舉例的方式來強化他的論點:人生並不是詩歌那般浪漫多姿,現實生活裡的風雨,生活作息中的作夢,都是生活環境裡真實存在的,作者只能被動接受,因為他跟無數的個體一樣,都只是社會科層體制下被支配的個體,並不具有任何決策權。
「劇本是誰用針線縫合」這句很有意思,化虛為實的提問語法,提出人生劇本裡那些故事情節,是誰拿著針線來縫合的?誰決定了許多個體的生活際遇,甚至主宰個體的命運?「再美的句子也不能∕填飽飢餓的生活」,這兩句不僅是作者的認知,並且也是整首詩的價值觀點。再美的詩句都只是生活的點綴,工作和收入
才能夠填飽肚子免於飢餓。
有了現實的認知,於是作者的生活態度就很務實:「於是我學著了解∕下一場故事∕也許有你在前面等著∕也許什麼也沒有」,對於和「你」的這段感情,作者的態度是隨緣且平實的,即使結局落得形單影隻,作者仍然能平靜地看待緣起和緣滅,「我沒法暫停∕也沒有NG再來的奢侈」,日子一樣得過下去,「我」不會由於情感上的挫折,而讓自己悲傷地停留在原地,因為「我」認知到過去的感情難以挽回,不像拍攝影集那般,哪個橋段不滿意,還能夠NG重新來過。
結尾段程序前段的敘事,以回憶(追述)示現的手法,具體地交代了作者和情人分手的場景:「光陰說著無奈的故事∕我們的遭遇和分手」,這場景「像今天喝的茶∕冷暖自知∕生活從來不給我什麼理由」,詩行裡作者雖然沒給出兩人分手的原因,但是以喝茶時的冷暖自知,聯結到回想起往日那段感情時的心情,含蓄而留有餘味。
雋永優質短詩系列第一卷(百首)之九
《風 浪 逐夢悲歌》∕陳梅雀
承諾
若一生共同築夢
必將青春全數奉送
一次次努力逐夢
青春一層層摧毀斷送
沒有一起終老
只有一次又一次落跑
藍色情歌 漸漸低沉悲傷
暮色中 由遠而近 由近而遠...
【陳去非評析】
《風 浪 逐夢悲歌》是一首寓情於景的抒情詩,表現手法上有兩個特色,同時有兩種讀法:
(1)詩題雖然底出風和浪這兩個主要的景物意象,但是在詩行裡風和浪這卻沒出現,只在前兩段行文間,訴說了兩者之間的互動關係,合理推論應為刻意省略風和浪,如果加以還原,則文本的前兩段如下:
風承諾
若一生共同築夢
必將青春全數奉送
浪一次次努力逐夢
青春一層層摧毀斷送
風沒有一起終老
只有一次又一次落跑
(2)詩行裡有景有情,卻省略了你我他這些人稱代名詞,但讀者仍能從上下文的語境裡,梳理出這首詩使用擬人化的第一人稱(我)的全知觀點,以「隱藏作者」的方式,書信體(我對你)的體裁進行表述。換言之,這時的「你」和「我」就是「風」和「浪」,經過擬人化處裡後的受話者和發話者。
若將省略的人稱代名詞加以還原,則前兩行文本如下:
你承諾
若一生共同築夢
必將青春全數奉送
我一次次努力逐夢
青春一層層摧毀斷送
你沒有一起終老
只有一次又一次落跑
雖然省略了敘述主角和客體,由於使用擬人化的表現手法,並無礙於讀者的閱讀,反而留下讀者尋思的空間,這樣的形式設計,作用在於創造閱讀時的雙重語境。至於這雙重語境,無論閱讀時採認哪一個,其實意境上大致相同,你的承諾如風
,我的逐夢如浪,青春在逐夢中一層層摧毀斷送,你卻一再爽約落跑,不願跟我一起終老。
雋永優質短詩系列第一卷(百首)之十
《失智者》/ 薛莉
怕有那麼一天
變成回不了家的人
我走在夢中,不斷地
開門關門,左顧右盼
混沌的大夢
窩藏著許多小夢
終於,我使用了暴力
發現踹門比找鑰匙好用
《失智者》是一首饒有趣味的預言詩,以第一人稱(我)的限制觀點作為敘述視角。
詩的起手句「怕有那麼一天」,就是對未來的「預言」,使用預言示現,把未來的事情說得彷彿就發生在眼前。「變成回不了家的人∕我走在夢中」,失智後的「我」找不到家,只好在街頭巷尾「不斷地∕開門關門,左顧右盼」,這情景彷如置身在夢境中,一直走不出來。
「混沌的大夢∕窩藏著許多小夢」,這兩行在整首詩的語境裡,用意在強調失智的我在片斷化的殘缺記憶中,迷失了方向,經過一番的折騰後,「終於,我使用了暴力∕發現踹門比找鑰匙好用」,作者得出結論:放棄找鑰匙開門,發現直接踹門比較可行。作者拋出這個化繁為簡的有趣結論,反而顛覆了「失智者」的主題,產生一種「打臉自己」的黑色幽默,這當然只是想像之筆,如果作者當真如此率性,恐怕會先被波麗士給抓去警局喝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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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行以內,最多四個段落。可以採用組詩來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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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貼文處:〈陳清揚新詩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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