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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5/28 20:05:02瀏覽4416|回應45|推薦246 | |
前言:一些格友希望我再度開放推薦,那好吧,這樣我也方便馬上可 以去看對方(你)的文章,但還是請,不喜歡或無法接受文章的格友們, 不必客氣地因為我按了對你推薦而回推我,我們允許自己有所堅持 和選擇才是對的. 臺北最后一支探戈
阿強老遠就望見那個佇立在飯店門口拼命招著手的女孩。無意瞄了 一眼時間,清晨三點十五。 女孩看來神色惝恍,車子方駛近,她一個箭步迅速打開前車門;在 這隆冬;不防一股濕冷的空氣一并席卷了進來。 鮮少有單獨的女客人自動坐到前座的,阿強似乎同時嗅聞到某種夜 之深沉處;那不明的居心。 “小姐,要去那里?” “往前開就是了,我沒有目的,反正開到我教你停時就停,或許到 天涯海角,哈。放心,我有的是錢,你看。” 女孩從大衣的口袋里一記頭掏出大筆鈔票,遞到阿強眼前,在厚厚 鈔票堆中,赫然夾帶著一件褻衣。 “對不起,剛剛情況有些緊急,我,呃――忘了把它塞進口袋里了 。” 車子往前不疾不徐地駛去,阿強無意多看對方幾眼。而人們對一直 以來;自己一輩子最大的夢想是能夠進入“西點軍校”的阿強,不 是很能馬上瞧出他其實在模仿著誰或誰的形象。但他那份不動聲 色,著實給了他一種奇特的威儀。 女孩也是一時直覺似地發現自己對不易接近的男性懷著癡心妄想。 她腦子總是遠遠跟在感覺后面。分明是準備送出一個大大的福利, 卻被人家不當一回事,女孩內心頗不服氣。 “你話真不多,是怎麼啦?我樣子很可怕嗎?” “專心工作而已。” “呵呵,有意思。”想想再贅一句:“你看起來挺酷的。” 他微微牽了牽嘴角。她心忖著;還好,這個夜應不至于背叛她。 在一個街角,她干脆要求他把車子往她知道的一處小山坡上轉去。 她感到自己有絕對墮落的理由――在她的認知里,不夠徹底的墮 落是失敗的,難堪和庸俗的,唯有徹底才是完美。 他們的車子終于緩緩地靠停在山腰處的一顆枝葉繁茂;碩大的松 樹下。 “時間費我一樣照算給你。我只是希望你分享我今天的遭遇―― 抱歉,請問;你為何都不愿意直視我的眼睛?” 阿強對她一個勁地需要別人確定她的美麗略過一陣煩厭,其實不 用再看她,打從對她的第一眼,他就不難想象她的美將是他的大 災難。 他迎接著她的視線,但他內心在抗拒。他必須抗拒在每天他所經 常有生意可做的地方那些罪惡的隱隱波及。 “你說吧,我洗耳恭聽就是。” “我不在乎你清楚我是做那一行的,不過我無意間發覺到我今天 的那個客人居然就是在大約十多年前奪取我貞操的王八蛋。因此 ——我后來在完事后,弄了一杯放了藥物的飲料給他,我不確定 那份量會不會剛好要他的命――但會成為今天的我,我認為很大 部分是他造成的。” 她瞪視著他。一面把玩著自己的指甲。 幾分鐘的窒息過去,阿強終于艱困地開口:“你,都隨身帶著一些— —可能會讓人致命的――藥物?” “今天早些時候我跟藥頭買了許多,那是我自己在心情不好時會吸 食一點的。后來直接就去做客人,我不是預謀,但,哈,就是如此 巧,我當然要復仇。你一定覺得我很可怕吧?然而我現在只想找一 個人快活,是真正地快活。無需管明天怎麼樣。你是我喜歡的那型 ,因為你長得很像李查基爾。” 她伸手去觸摸他的手臂,可沒一會兒就被他撥開了。 阿強明白他無法盲視她。但實際上她不在看他,他只是走入了這雙 眼睛的焦距,流散成了一攤黑糊。實際上,他被這雙不再有焦距的 眼睛照射著。它照射出所有機不可失的男人們跟著一起去快活她的 畫面。 他覺得自己是熟悉這樣的焦距的,這也折出他對這個社會的一種焦 距。那些鬼影般的游魂進進出出,盡管被他照射著,卻不往心里去。 是社會的黑暗滋養著她那殘忍又愚蠢的美麗。 意外地,他有些難過了:“我不可能乘人之危。如果――可以的 話,我們現在立刻回那家飯店,及時救回他。至少你——不必一命 抵一命—” “不,我不要回去,他翹了,很好,他沒翹,算他命大,老天會給 我答案的。我讓老天來判決我。現在,我只想問你,剛剛我摸著你 的時候,你有反應嗎?要坦白哦。” 他四下找煙,卻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戒煙了。 她適時遞來煙,幫他點上。 深深吸了口煙,他無端地回憶起母親一次帶他去教堂,強迫他受洗 的一幕。從小大到,只要他在外面闖了禍,母親便拉著他禱告;要 他跟主懺悔。即便是考試的成績不理想,母親都會認定那是因為不 夠虔誠的緣故。抽煙,喝酒呢?一樣罪過。最記得有回他在公車上 發現一男子乘著人多混亂間偷摸一名女生的臀部,之后他便尾隨著 那個家伙下車,到了一無人的巷中,將那家伙打到剩半條命。但事 后他被對方找到住處,家人替他賠了不少錢,母親指說他心中藏著 “惡魔”。很費周章地還為他了舉辦了一場“驅魔大會”。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早上起床,不甚理解地就會對著鏡子帶挑釁地 自語:“Hi--are you talking to me ? ――do you know who I am ?——”。 接著,轉過身,再迅雷不及掩耳地回頭,比了個快速掏出槍的手勢―― 槍法是需要練習的,總得比對方快,狠,準,不是嗎? “你看不看詩?”他忽又沒頭沒腦地問。 “什麼?” “詩集,我車上有放了本詩集,葉慈的詩,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詩 人之一,他――” 不等他說完,女孩直接往他身上撲了過來:“詩人不做愛嗎,哈, 別浪費時間了,我們開始吧――”。 “不不,真的不要這樣,這樣解決不了任何事——-” “要是你拒絕我,我的下場也不會比現在更好——” 外頭,無預警的雨驟然來得快且萬鈞,視野一下子就模糊了,天地 的閘門忽地關閉,世界壓縮到二個方寸座位間;竟然形成了某種奇 異的生死與共。與其說互相的身體角力是為了維護自身的立場,毋 寧說,不過是蹲踞在心靈暗角的肉體記憶打起了交道,表面針鋒相 對;卻越打越相識。 女孩的淚水掉了下來,他也是。 他把她的手膠住在他的口唇上,這才瞄到她手背上有好幾個用煙燙 過的疤痕。 “為什麼——-”他混亂而幾乎是無聲地問。 “別再問了――陪我就是。”。 他想,她總也會瞧到他的疤痕的。 兩人移到了后座,他用無數個吻交付著他的靈魂。在她的大腿內 側刺了一朵玫瑰。他幾乎能感受到她曾經是如何刻意地要記住那 樣的痛。 “你――能不能――在進入我的時候順便――用手掐住我的―― 脖子?——” “是?———” “像這樣子――”她對他示范著,一直到他準確無誤地做對動 作。 他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和著她節奏,見她眼中痛苦混合著迷醉 的表情,聽她噴著粗重鼻息的蝕骨呻吟。他除了獲得一種從未品 嘗過的獷悍和悚奮的快感外,最主要的是,他覺得她對他不再失焦。 在她的眼睛里,漸漸凝聚了一個清晰的自己。 藥性似乎逐步褪了。她從原本那一波波能阻攔住時間和眼前日子的 舒適昏眩中有些醒了。望一眼向他,見他閉著眼,臉上呈現一片 祥和。她只覺得一陣慊然襲來。甚至,她怎麼端詳他;都覺他不像 李查吉爾。 但他肯定是個好人,她又想,有點無辜了;這人。她把他搖醒,突 然感到自己有種完全豁出去的坦誠的必要。 “我――呃――可以跟你說真話嗎?” 他溫暖的目光投了過來:“當然可以。” “其實,我說的那個――客人,在十多年前掠奪我貞操的那個― ―所謂的王八蛋,他――呃,并沒有--強迫我。老實說,我是— —自愿的。” 他沒接話。一只手依舊握著她的,倒是她自己心虛,把手抽了出來。 就他的沉默,以及她習慣性地要再掀一波更為致命的高潮,她的精 神來了:“當初他是我的第一個客人,我跟他說我是處女,想說他 應該會包個大紅包給我,但他拿出的是一枚鉆戒,告訴我那戒指值 十幾萬。我考慮后接受了,結果,呵,那卻是一枚在地攤上買來的 價值只有兩百塊的假貨,所以呢,結論是他依舊是個王八蛋。不過 我知道他死不了的,那藥的份量沒問題的啦,只是我把他的衣服全 丟到路邊的垃圾桶,以及把他皮夾里面的錢全拿光了。活該。” 阿強依舊沒啥特別的表情,但他的思緒卻如同電線走火,一路噼里 啪啦地竄燒-- 她不必是處女,他試著鎮定地想;他當然沒這個不合時宜的幻想, 只是有一度他甚至認為她比處女還純潔。“純潔”并非繳出一張纖 塵不染的生命的白紙,而是她那種獨自闖天下的神氣,她的輕信, 她的無知無畏,她替自己伸張正義的笨拙。或者這不能算是真正的 純潔,更接近愚昧一點。然,就當他們兩人同時流下眼淚的那刻, 他相信她淚水里的清澈。那清澈還原了她內心對愛的向往。 “我以為你——是想和我在一起的,難道不是嗎?”他終于悲戚地 問:“你其實分辨得出我不是乘機占你便宜的那種男人。而不管這 個社會虧欠你多少,你都沒有理由不再去愛人和被愛。但你――這 番告白,似乎是有意把我推開。我想你是騙我的。你的過去我不忍 心多問,但你絕對可以跟它告別,讓我來好好照顧你。” 她斜睨著他:“你怎麼確定我干這一行是出自不得已的?” “因為我們都在無聲地對抗這個世界,你刺玫瑰花的地方,我放詩 集的地方,它們都被隱藏了起來。而我們無意間都看到了,是不是? ” 她低徊了一會,對他,她有些小小的不舍,但她更傾向一個天亮前 的二度高潮,然后讓自己成為刺在他最敏感之處的一朵具有標志意 義的鮮紅淌血玫瑰。 “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抱歉。我脫離不了目前的生活。我需要錢 ,越多越好,算我有我的苦衷吧。但——”她往他依偎了過去:“ 讓我們再做一次愛,我好喜歡你剛剛的表現,我想;跟你做愛會是 我這生中最美麗的回憶,可以嗎?――”她拍了拍他的面頰一下: “你,是個好人,真的--”
他在耶穌基督釘在大大十字架上的莊嚴神像前跪著,跪到雙腿逐漸 發麻――只因為他狠狠揍了那個敗類?跟只因為他還想繼續修理其 他的的敗類?____ 惡魔就是;你試著遏阻了那一顆可能偏向獸化的心?———— 唯有一種解釋;你意欲遏阻的,其實是他人照射出的你自己內里 的心魔?――― ——————————————————————————————— “好好愛我――以后我們就――再見了——當然我一定會時時想念 著你的――” 女孩撩起衣裙的下擺,雙腿如覓食的蜘蛛般將他架鎖在欲望淵藪的 死亡之網內。 他沒拒絕,可能一時根本已經無法思考,或可能單純的肉欲更直接 刺激犯意。當他也急切地準備深入她的時候,她又將他的手移到她 的頸脖間。 “這次,我們玩得更兇猛些——-你可以更用力一點掐著我――― ” 阿強感到他的手指一瞬間脹大了許多,仿佛鏈接著一個不明意志的 延伸。拶上她的脖子之際,他的心猝然可怕地跳動起來,越跳越急, 血液像電波似地涌上他的腦際――他渾身禁錮在渺不可及的詭秘意 象幻影里―― 而一陣又一陣的昏眩猛沖向他,他更加握緊,深怕流失了他的目標 —— 汗水在他背上麻麻啜著。 身下的肉體開始在急劇地反抗,翻騰,他加足了勁,要超越它―― 他聽見自己一股氣從胸腔溢出,呼嚕嚕虛響,不成音調。 他從來沒有如此集中意志去完成一件事,非常重要的事,借著他下 腹間涌出的沖刺力量――一次一次地,快要接近成功了。 他看見了一些男人的面孔,丑陋的,猙獰的,貪婪的,爭先恐后地 搶奪著什麼東西,他直覺那東西應該是屬于他的——他投向一片混 亂中,他要看清楚―― “阿強,”女孩將一枚戒指推回到他面前:“這個不值錢,我的身價 何止如此?笑死人---” 他記起了自己在那瞬間的心驚肉跳, 但那劣質的聲音如唱片跳針般繼續反復著它愚蠢的呱躁,貫穿了所有 可被替代的思維,也就是,他已無法再記得他還能是什麼,除了一再地: “阿強,我沒辦法接受一個計程車司機。你可以換個職業嗎?” “阿強,你人太好了,對不起,我喜歡比較壞一點的男人。” 剩下的就是:他會失去一切--- 但這一次,他將死命爭取。 終于他甩開最后一個敵人,精疲力竭。他怔怔地瞧到了一幕景象: 赤裸裸的女人, 赤裸裸的她, 他小心地走進了她赤裸裸的焦距里面,卻看見自己殘缺的半邊的臉。 她似乎還露出媚笑:“來,你們都來啊——-” 他一回頭,不知何時又聚集了一堆的男人,丑陋的,猙獰的,貪婪 的,又簇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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