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老頭！別以為給你抓癢，是抓你心呢。」

「你想想，一輩子你沒走出這個大廳，卻天天給外面來的人臉色，誰能不怕你？看到那個鏡前好手好脚的人沒有？四肢健全，五官端正，住在三條街外那幢最高大樓最頂樓，我給他做義工算來也快三年了吧。」

「痾，妳在這裡不比在屋裡，說話聲不能那麼大聲，很多事啊都有監視，弄擰了想逃都逃不掉。痾，我說這話是說了為你好，不是想洗脫罪名嗎？人言可畏啊！懂不懂這話意思，人言可畏啊！嗯啊、哼啊，嘰哩咕哩......」

座裡攤軟的老人說了那麼些話，覺得對得起這個義工的服務品質了，接著又累得又像進入夢中一樣。

周邊那些人像閱兵分列式的排頭見到閱兵官一樣地目迎不目送，這是他閉著眼睛都很熟悉的事，從來用不著往心裡去。尤其來到這裡的人，哪個不是犯了罪才乖乖來到這裡，試圖鑽磨縫找個脫罪的捷徑和機會。這幢大樓住了幾十年了，連車庫升降梯維修費都出過好幾十回，直到終於坐上高位，那個像流氓的管委會主委才開始換成惱人的笑臉，說大人從那時開始不用再擔心繳費的事，每個月小弟還會多少給大人上繳一些些，希望有一天能和大人您交上朋友。

再往深去，離大鏡子不遠像個圓形廣場的通道，上上下下貼了很多紙條，上面還歪歪斜斜地手寫上很多讓人很熟眼的字，像是「習法訓練營」、「習法改章營」、「習法背誦營」、「習法假想營」等等。一個在胸前掛著法官兩大字布條、披頭散髮的年輕小伙子，繞著廣場轉呀轉，眼神呆滯得連目迎禮都省了，只一個勁兒的轉圈，嘴裡還唸唸有詞的嚷著「還我真理，還我真理」。邊上確實圍了一些人，卻專心地隨著攜帶式音響放出來的音樂手足舞蹈，不時的喊出「抗議」、「抗議」。直等到那個女的由邊上經過，這些道具一樣的人群才放下忿懣的表情，專心的目迎不目送。

他開始覺得心理漸漸的往下沈了，那幻飛的氣息也漸漸稀薄，離開這一簾的時機快消滅了，他把眼神用力地離開這個光廊，轉向原來的暗黑，一口氣穿過兩層簾回到自己的世界。身上真的一滴汗都沒了，那口咖啡也涼掉沒了熱氣，狠狠飲光全部，開始把一些心中想留下的打在電腦螢幕中，然後深深舒一口氣不再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