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知道的真相

文/吳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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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突如其然地傳訊息給我：「我也要去相親了。」語氣看似輕鬆隨便，還帶了點玩笑。

但乍看之下我依舊疑惑著，忍不住問道：『你不是有女朋友？』

而後我才知道，原來奇和女朋友不久前剛剛分了手。姑且不論我倆的關係難免添了抹尷尬，再怎麼說，基於朋友的立場至少也要表現出些許關切，同時間給予安慰。

於是我就問了，而當然，奇也不隱瞞，略帶憤恨地告訴我前因後果：「她說最近工作忙，沒時間照應我，還說我給她的愛壓力太大...」

好熟悉的台詞阿！我想。

「...這什麼爛理由阿？我才不相信咧！我問十個朋友，有八個說八成有了第三者，剩下兩個則是說“一定”有第三者。」奇繼續說。

『那你覺得呢？』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老實告訴我我會好得比較快。」

是嗎？老實說真的會好得比較快？我想或許真是如此，至少沒有隱瞞也沒有欺騙，大家好聚好散也就算了。只不過不知為何，對於那個女孩的心理，我懂。

『何必去問呢？何必去追究事實的真相？你可以選擇相信，讓自己好過些；也可以選擇不相信，然後一直認定自己被欺騙。』我試圖開導，但顯然並沒有多大成效。

「...真相只有一個，我只要真相。」奇不甘心地反複說著。

但有些真相，你真的不需要知道。沒辦法，我只好祭出最後絕招：『那你記得當年我們分手的原因嗎？』老實說，問出這句話一整個就是找死欠揍，但我還是問了，只是單純想讓他知道，很多事當下的痛苦在多年後都會不由得淡忘。

「記得。你好像也是說承受不了我的愛，還說你忘不了前男友...我還記得我人都到你家了，你還是不肯出來，下著雨...。」是試圖引起我的愧疚嗎？但說真的，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至於「忘不了前男友」云云，即使我已經不記得當年說過這種話，卻可以萬分肯定根本沒有這件事。

事實的真相是什麼已經不用言明，但或許隱瞞一輩子會是最好的方法之一。

於是我又試圖用另外一種方式平撫他：『多年前我曾經和一個男生很曖昧，但一直到這兩個月我才知道，當年他一直和另一個“情敵”在一起。那時候知道的我一定醒得快，但是勢必也會苦不堪言；但是多年後才知道的我，已經可以一笑置之。那或許不要知道真相比較好不是？』

但可惜的，這時候情傷的那個人，不管別人說什麼都沒有用，一再地，還是那句：「我只要知道真相就好。」

真相。

知道真相真的好嗎？有時我也真的這麼認為，如果早些告訴我你身旁早有另一個人，那即便再痛苦，我也只能默默選擇離去默默傷心但最後終究能放手；我可以大聲哭泣大聲怒罵，可以痛恨你一輩子但遲早會放心自由再去愛別人。但不知道真相時，我只會一再替你找藉口，說服自己你並不是不愛我。

那麼知道真相是好的吧！至少不用浪費青春浪費生命去愛一個早已不愛抑或從未愛過我的人。

但知道真相後的難過，是可以輕易承受的嗎？或者人都有療傷的本能，但也或者有些事一輩子都不要知道比較好。

「你沒聽過因愛生恨嗎？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容易多了。」奇告訴我。

的確，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容易多了，但若真是如此，你又何必為了一個你根本已經恨上的人痛苦？世上可能真的沒有什麼「愛一個人就希望他能得到幸福」的偉大情操，但至少我寧可繼續愛著一個人，也不願去花心思恨他。

有時候，有些真相還是不知道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