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那一方

文/吳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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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看電視時，不經意看到一段故事：一對分手十多年的情侶，在長時間的不通音信後重逢；畫面看起來沒有尷尬，當然很可能只是作戲一場，但至少我還看不出那樣的虛偽。

只聽女方談著過往感情，舉止豪邁大方，卻同時間透露出一點小女兒的嬌羞，也對，面對初戀情人的確會有著一種莫名的情感。女方提及分手那一晚的情狀，講起分手後一個人由陽明山步行四小時下山的淒楚，也談起分手後探病的心酸。

然後男方就疑惑了：「你怎麼都還記得這些事阿？」

女方沒多作思考，只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因為我是受傷的那一方。」

男方就靜了。

主持人適時地搞笑，虧男方喪盡天良，居然一點兒也記不著這些點滴，男方就辯駁了：「我記得的都是我們美好的事情阿。」

原來，同一段的情感在兩個不同的人身上，會有著截然不同的回憶。

因為我是受傷的那一方，於是理所當然地將那些傷痛銘記在心；因為是受傷的那一方，所以念茲在茲的都是你曾怎樣傷害過我，以及為你流下了多少眼淚。或許痛楚會淡去，但回憶永遠存在。

反之，你能說傷害人的一方沒良心嗎？他當然記得的，或許他不記得了曾經對你做過多少殘忍的事，他不會記得曾經如何傷害過你，不管有心無意，但他會記得的，記得你們曾經擁有過的美好。

然後我就跟著想起了初戀情人。

曾經，我們也一度分手過。

第一次分手時，我痛到失去了所有朋友，成天想到的也只有傷心與難過，就連過了十多年後的今天，似乎也還能憶起當年那種被拋棄的痛；然而第二次真正的分手原因，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無聊的我甚至特地跑去問了他，到底當年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那麼多年了，早以釋懷的我自私的認為他也應該釋懷。

有趣的是，他這麼回答我了：「年代久遠，已不可考。」再追問下去，才知道他根本一直記得，只不過不想再去提及罷了。

怎麼，這次記得的人不是我？還是說難不成這次受傷的人已換作了他？卻怎麼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想來是有道理的，人是因為在意才會受傷，於是乎，這傷害也就被無限量地放大，深刻地，印入血液中。重點不在於是否受傷，重點在於是否「在意」，在意的那一方，也就對某些回憶特別記憶；就好像多年前我曾經很在意過的一個男孩，我記得任何他讓我哭的理由，但原來，他只記得曾經對我的溫柔美好。

節目末了，男女雙方來了個釋懷的擁抱，主持人不斷慫恿雙方復合，但我想，有些事，錯過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