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夜裡,智薰從外頭回來,順道買了點食物回公寓。雅嫚聽見開門聲,心想是智薰回來了,便笑臉迎上去。 「這麼晚才回來?耶,妳買了什麼?」雅嫚見智薰手裡拎著購物袋,好奇問。 智薰笑了笑,「餓不餓?」她亮了手上袋子裡的東西,「我買了些丸子、青菜還有豆腐,煮湯喝吧。妳男朋友跟妳妹在不在家?我買了好多,大家幫忙吃喔。」智薰向來常早早一人回到家裡,難得今晚加班晚點回來,看見室友都在,像是有人等門似的,心裡便感到溫暖熱絡了起來。 「妳放心,愈杰跟依嫚都在家,他們可是『大胃王』呢,還怕吃不完?」雅嫚從智薰手裡接過食物,走到廚房。 智薰與雅嫚就在廚房裡忙燒水,水煮沸了之後兩個女孩就將各式丸子與青菜一起丟入熱鍋中燙煮。一時之間,小小的廚房彌漫起清清淡淡的青菜香,沒多久後鍋中的食物便已熟透浮起了。智薰湊近爐子,聞著一鍋子撲鼻而來的香味肚子似乎餓了起來。稍後,她見鍋裡的湯已冒煙滾燙,泛起熱泡,便說道: 「湯好了。雅嫚,叫愈杰跟依嫚來喝點湯吧。」她心想接近午夜,幾個人都尚未就寢,肚子應該也餓著了。 「呃,好。」說著雅嫚便走回房內,喊著正在上網的愈杰與電話中嘰喳聊天的依嫚。 半小時後,一屋四人全都坐在餐桌前,大家動起筷匙開開心心撈著鍋裡的貢丸、魚丸還有青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當一夥人正吃得盡興時,大門旁的對講機卻傳來一陣急促的按鈴響。 「這麼晚了,誰啊?」雅嫚好奇。 「我問問看好了。」智薰走到客廳大門處,接起對講機,「喂?」 「是夏小姐嗎?我樓下管理員啊。」 「喔,管理伯伯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子的,管理室這有位先生喝醉酒,一直兜在這胡鬧不肯走,我看他有點面熟,好像是妳男朋友,妳要不要下樓看看?」 「這樣啊,那我下樓看看好了。」智薰心裡一陣緊,回答。 「妳可得快點下來啊,他在這鬧了好一會兒了。」 「好,我馬上下樓。」智薰放下對講機聽筒,沈著臉。 雅嫚見狀,問: 「誰啊?這麼晚了。」 「管理伯伯說,好像是季威喝醉酒在樓下胡鬧。」 依嫚一聽到季威,便換了張臉,噘嘴說道: 「這個殺千刀的,來攪局啊?真是破壞大家吃消夜的興致。」 「依嫚,不要口沒遮攔!」雅嫚顧忌地看了智薰一眼,輕斥妹妹。 「對不起,我下樓看看好了。」智薰心裡向老天祈求,可千萬別是季威來鬧事才好,不然,真是丟臉極了。 她迅疾來到樓下管理室,往裡頭一瞧,沒想到還真是季威在那發酒瘋,她的臉霎時綠了一半。 「伯伯,不好意思。他是我男朋友……」智薰上前。 「唉,他好像喝很多酒,亂得我快受不了了。妳看是要趕快扶他到樓上還是送他回去吧。」 智薰滿臉無奈,拍著季威的臉,「我幫你叫計程車吧。」 季威醉言醉語、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不,我不要,我不回去,我要到妳家……」 「你這樣醉醺醺的,怎麼到我家?你會吵到我室友呀。」智薰滿臉為難,心想這麼將他給帶上去,肯定要吵到雅嫚他們了。 「我不管,我要上樓!我要上樓去!」季威神志不清大聲咆哮。他因喝了過多的酒而滿臉通紅,全身漾著酒臭味,顛顛倒倒歪歪斜斜,智薰上前,幾乎扶不動他。 「伯伯,不好意思麻煩你幫我扶他到電梯裡好不好?」看來季威今晚鐵定得待在這了,智薰只好勉為其難開口請管理員幫個忙。 「唉呀,真是的,年輕人喝那麼多酒做什麼咧?來來來,我來幫妳。」管理員看不慣年輕人喝成這付醉茫模樣,搖頭。 一陣折騰,智薰費好大的勁兒才把季威扶上樓來。這時,客廳裡所有室友見他一臉醉醺狀,全都驚愕不已,不可置信。 「唉呀,這怎麼回事啊?」雅嫚一見醉倒的季威,不解問向智薰。 「他喝醉了,死賴著不走。夜深了,我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這時,季威歪躺在智薰肩上,靠著她,嘴裡卻喊著另個女人的名字,「夢玫……夢玫,我好想妳喔,妳怎麼可以離開我?」 智薰一聽,當下狠狠將他摔在地上,「夢你個大頭鬼,我才不是你的夢玫!你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 「夢玫,我抱一下,不要走……」他竟抱住智薰的腳。 「神經病!你要找溫柔鄉去別處找,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智薰咬牙狠踹了他一腳。 「唉喲──」季威因痛哀喊。 雅嫚見狀,雖替智薰難過,但還是勸她,「別生氣,他都喝醉了!妳男朋友耶,還這樣踹他?」 智薰情緒像氣球般撐破了,她嗚咽哭著,「他才不是我男朋友,他喊的人不是我。我們一個月見不到一次面,就像兩個失聯的朋友一樣……」 雅嫚一聽於心不忍,拍著智薰背脊安慰她,「先扶他進妳房裡吧?別生氣了,明天酒醒後我再好好罵罵他!」同為室友這麼久了,雅嫚怎會不知她的委屈? 眼下愈杰也好心趨近,過來幫忙智薰將季威扶進她房裡。
智薰瞅著躺在床上的季威,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李季威,我告訴你,我打算跟你分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啊──,不要走!」季威胡亂呻吟喊叫。 「李季威,你不要裝死,聽見沒?我們已經分手了!」她的心像口枯井,裡頭甘甜的井水早因幾段心碎的感情被汲乾了。跟李季威這一段尤甚。 「夢玫,不要分手……」季威迷糊不清醒的對著智薰亂喊。 他這一喊,簡直像把匕首一樣狠狠往智薰心口上捅了深深一個洞。她這一聽著實氣得發抖,委屈掉淚死命搥向他胸膛,「不要再纏我了,你行行好放過我吧!去找你的夢玫還是夢妮、鶯鶯還是燕燕吧。」 這時,她惡狠狠的瞥了躺在床上幾乎醉死的季威一眼,然後走到電腦前坐下。眼下她所想到的,竟然是遠在天邊未曾謀面的「魂大哥」。她打開Internet,點進「魂」的墓地網站裡,看著一篇篇自己讀過幾回的他的文章,忍不住便啜泣了起來。 此時,她心碎不已,心上的傷口像化膿似的起了個骯髒的膿包,邊哭邊吸吸哭紅了的鼻子,用手背抹去頰上泛濫多餘的淚水。稍後,她一口氣提了上來,手控滑鼠打開一封新郵件,接著便敲起鍵盤,開始發洩般的寫了封信給「魂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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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白帶著眼鏡正坐在電腦前工作,剛才因收信的緣故並未關閉Out look。正當他忙於電腦視窗裡的工作時,忽聽見「叮咚」一聲,一封新郵件擠進了他的收件匣。 碩白看見那封「荷花」寄來的信件,主旨是「心痛」,他心一緊,想來荷花一定遇上了什麼痛苦難當的事情了,他急忙將信打開。 寄件者:荷花 日期:0000年00月00日下午00:00 收件者:魂 主旨:心痛
魂大哥, 夜已深了,城市也已經睡了。不知現在的你正在做些什麼。是看電視?還是正在線上呢?此時我無法入睡,坐在電腦前獃著。房裡一片漆黑,只剩下電腦螢幕閃著唯一的光亮。覺得孤單,心好累!然而能說心事的,竟然只是個網路陌生人。 今夜,與室友正開心吃著夜消,男友醉酒,無端跑來我所住的公寓裡胡鬧蠻纏、亂發酒瘋。他嘴裡喊著別的女人的名,並且把我住的地方當成是其他女人的柔情鄉,任憑我怎麼打他罵他,仍是無法將他趕走。他就這樣無賴醉臥在我床上,今晚我注定得睡地板了。 我與他,像兩條直線,愈來愈平行,再沒有任何交集的叉點了。他是一個腳踏好幾條船;壞習性的男子,有了新歡就拋下我是常有的事,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或是更久……。他對我不聞不問,在其他戀情結束後就回來膩著我。他在我的愛情世界裡來來去去成了一種習慣。剛開始我原諒他,因為想起初始的甜蜜。但現在我累了、倦了!我是女人,也需要有人疼我、愛我。但,他從來,也不懂。 唉,這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只是此時此刻的我真得需要抒發一下心中鬰抑,不然我真要崩潰了。原諒我這次胡蠻的任性吧,請暫時收容我的情緒好嗎? 荷花
讀完後,碩白心疼起荷花來,他趕緊回信給她,希望藉著這封信在她孤寂的心痛時光裡能稍稍地安慰她受傷的心靈。 寄件者:魂 日期:0000年00月00日下午00:00 收件者:荷花 主旨:Re心痛
荷花, 如果說在茫茫網海相識的妳我是如此難得的投緣,那麼就不要感到傾注憂緒給我是一件胡蠻的事。即使我是一個網路陌生人,能夠收容妳的情緒讓妳好過一些,我是很願意的。 人都是這樣吧,礙於很多因素,有時反而比較容易敞開心扉同一個陌生人說心事,因為陌生人不會與自己周身的人事物有任何交集,所以不會對一切造成任何影響,當然一個網路上的朋友更是如此。所以對我,妳更可以放下世俗的顧忌、自尊甚至是矜持。 令人如此心疼是妳,如果我是妳身邊的男人,絕不會如此待妳!在我的想法裡,總認為女人是要被男人用心疼愛、呵護跟照顧的,這是我從自己已往的感情裡所學到的認知。但在實際面的感情生活裡我無法助妳,不過我絕對是一個收容情緒的好聽眾。話說回來,雖然我願意成為妳的聽眾,但我會更期盼未來的妳能尋覓到一個真心愛妳疼妳的好男人。 答應我,對自己好一點,要幸福喔。 魂 于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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