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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第二篇〉飢餓的孩子
2007/01/25 05:10:02瀏覽218|回應0|推薦1
第二篇 飢餓的孩子

  我並沒有任何信仰,事實上,你能要求一隻貓要有些什麼信仰;但因為我某一任主人獨特堅持的關係,我學會了禱告這個動作。在那之後,我總會在我每次要犯罪之前禱告。

  在不久之前,我才將我那年邁垂老的主人給啃食乾淨,一點不剩的只留下一具骨頭,那個時候我只花了我一夜的時間去完成這份看似艱鉅的工作,而警方卻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去思考如何破案,他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是──為什麼一個人會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一具白骨。

  不知道這究竟可不可以算是當貓的一種好處,在我們犯了罪之後,我們不必去接受懲罰,我指得是一些形於外的懲罰。不得不說我真的是一隻非常有道德感的貓,而為了減輕那些存在我心裡的罪惡感,在每次的犯罪之前我會禱告。

  國度、權炳、榮耀全是祢的,直到永遠?那麼這些背負在我身上的罪孽,也可以全數成為祢的嗎?喔!如果這些話語觸怒了祢,那麼就請祢當做那是我在自言自語,只是一隻無聊至極的貓在自言自語。而我之所以會如此忘我般的自言自語,都是因為我已經復活。

  是的!我已然復活,當我的軀體注入了我那年邁垂老的主人的靈魂之後,我正式宣布我復活了。

  這是我的第一次復活,也因此我格外的感到興奮,還有緊張。

  我讓這種相互矛盾的感覺主導著我,好讓我能夠更自在、更暢快的奔跑在這街道上頭。而我激昂興奮的情緒也讓我失去了一些平日的敏銳,一個不小心我便撞到了一些路人,也因此讓我挨了他們一頓罵,聰敏的我,立即在眼底顯露出一種極其無辜的神色,好讓他們輕易就原諒了我的無禮。

  我撒嬌似的對他們喵呀喵的叫著,他們隨即一臉爭先恐後的模樣,迫不及待要將我抱入他們的懷中。多麼愚蠢的人類,我在心底冷哼了一聲,那麼輕易的就被我給玩弄著,也難怪我總找不到值得讓我停留的主人。

  此刻的我正安然的躺在一個中年婦人的懷裡,她的撫摸著實讓我感覺舒服極了,也因此我並沒有不發覺自己已經陷入昏昏欲睡的陰謀裡,半瞇著我的眼,我在開開闔闔的現實與夢境之間遊走,正當我要入夢之時卻被一聲刺耳又宏亮的聲音給驚醒,我張大我的眼尋找著那聲的來源。

  那是一個小男孩,一個正在哭泣的小男孩;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哭,我只覺得他的哭聲真是難聽到了極點,那樣的聲音簡直可以讓我再死上一次。

  中年婦人連忙緊張的過去把他抱在懷裡安撫著,嘴裡喃喃念著:不哭喔!我的小寶貝不哭喔!媽媽馬上幫你找食物喔!她說著,同時眼光銳利的看著我,就只那一瞬間我便明白了她心底的打算,但我沒打算逃跑。

  「喵……」

  我用我的話語回應著她,也瞬間結束我方復活的生命。

  才數秒的時間,我已經從安穩的懷抱中被丟入滾燙的熱水中,以餵養她那飢餓的孩子。



  我曾經遇見過一隻貓,牠用牠的身軀解救了我的孩子跟我短暫的一頓溫飽,我感謝牠當時的付出,也所以我日以繼夜都在為牠祈禱牠的靈魂能夠安祥。

  我知道有一天牠會回來向我索討我們本屬於牠的命,早在我將牠丟入滾沸的熱水前,牠就這麼告訴過我,牠說:我的靈魂是骯髒的,但是如果這樣的靈魂可以暫時餵養你們,並且填補你們的飢餓,那麼我願意將我的血肉之軀交給你,已供你們吃食。只是你們得要記住,有一天我還是會回來找你們,我會回來討回原本就屬於我的生命。我註定得背負不死的命運,輪迴的索償是必須。

  為了牠的這一句話,我日夜都在等待著牠回來向我索討我的靈魂,我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我的生命或許明天就會結束,日復一日我始終活在恐懼之中。

  然後,有一天我的恐懼真的實現了!

  那一天我回家,梳洗乾淨後就發現牠正坐在我的床舖上頭,牠用著牠那冷然的貓瞳極其詭異的看著我。

  「喵……」

  牠對我叫了出聲,那是一種貫性的指令,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該知道,但我就是知道接下來該這麼做。我走到床的側邊坐著,輕輕將牠懷抱我的胸前,順著牠的毛撫摸著牠,牠的毛髮還是一如我印象中的那樣柔軟。

  「喵……」

  牠又朝我叫了出聲,那是在叫我必須閉上我的眼。

  那麼二選一,妳想被我啃食的只剩下骨頭,還是一如我當初的死法。牠這麼對我說著。

  「差別在哪?」

  沒有什麼差別,只是一人選一種死法罷了!

  「那……就沸水吧!他生來就怕熱,一定受不住這麼滾燙的沸水,這滾燙的沸水就給我來承受吧!」

  「喵……」

  我親愛的孩子,願你沒有苦痛。



  我的母親總是告訴我說,我的生命是被一隻貓給救活的,如果沒有那隻貓,我早就不存在這個世界,她要我心存感激並警告我,(或是說告誡我?)如果有一天那隻貓回來向我索討屬於牠的命,也別掙扎就把我的命還給牠。

  我聽了相當不以為然,我不以為一隻已經死了的貓還可能回來跟我索命,我只是告訴我的母親千萬別想太多,那只是她的一種胡思亂想,沒多久我就將我的母親給打發走了。我實在討厭她那叨叨不休的話語,這十幾二十年來我聽的還不夠多嗎?

  真的夠多了!

  所以,我不想再聽了!

  我的母親仍然一臉擔憂的望著我,嘴裡不斷喃喃說著:我可憐的孩子,如果你沒有照我的話做,那麼你的靈魂將會永遠的飢餓。

  在當時我並沒有將我母親的話聽進心底邊去。

  直到那隻貓用一種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方式出現在我的辦公桌前,並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盯著我瞧時,我才明白母親當初說的話原來都是真的。

  「喵……」

  牠對我叫了出聲,一種莫名的恐懼還有害怕迅速地竄爬在我的肌膚上頭,我不要死,我不想死,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思緒。

  「喵……」

  牠又朝我叫了一聲,我不由自主的閉上了我的眼。

  怎麼你覺得害怕嗎?不要怕,你的母親已經替你選擇了你不要的死法,你不用忍受沸水的煎熬。牠這麼對我說著。

  不過在你死前,我得請你把這些先吃下去,要不你的靈魂會感到飢餓的。牠將滿滿一盤食物擺在我的面前供我吃食,我知道我無法也不能拒絕牠。

  好吃嗎?牠這麼問著我,而我只能被動的點著頭。

  老實說,那食物有酸腐的味道,不但聞起來像,吃起來也像過期的食物。

  那就好,你可別辜負了你母親的一番心意,那是你母親為了你,在高熱沸騰的熱水下所燙熟的肉。牠如此說著,我開始感到一種噁心的感覺,那讓我嘔吐不止。

  我死前的最後記憶是牠輕輕地走到我的身邊,慢慢地啃著我的肉。

  我親愛的母親,妳說的對,我的靈魂將永遠飢餓,我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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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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