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念先父 民國三十七年十一月四號,在河南己是入冬節氣,對家父而言,是個永遠也忘不了的日子,徐蚌會戰雖在兩天後才開打,但國共兩軍早以對峙,開戰只是早晚的事。 河南省南陽縣教育廳奉命將轄下南陽縣內外的:南陽中學,宛南高中,景武高中,南陽女中,南陽師範,南陽農職,南部中學,復與中學,宛錦中學,大道中學,南陽簡師,西滿女中,南陽縣園藝職校,南陽縣職藝職校,共十四所公私立高、初級中等學校,師生計伍千餘人,奉命撤退後方湖南衡陽,並將此團對起名叫〝豫衡聯中〞。它是繼西南聯大後,在相同背景下所產生的群體,遺憾的是,它在史料中被怱略了,我只在龍應台女士大作:〝大江大海〞中的第二章節(部)有看到一點續述。 家父生前對此事的回憶其實也很片斷,或許是不想提,通常是我問了老先生才說,而那些片斷的歷史,在老先生去世後,我在他的遺物中,我找到了一本豫衡聯中五十週年紀念專輯,拜讀完後就想做個嚐試,將片斷逐一接回,讓郭氐後輩能瞭解祖輩移居來台之艱,也瞭解一個平凡人,確生在一個不平凡的時代!而他確被挑中了。 徐蚌會戰之際,南陽公私立十四所中等學校,奉十三綏靖區司令官王淩雲之命,疏遷至湖南衡陽施教,旋又奉教育令組設豫衡聯合中學。由胡毓瑞先生任校長,張子靜先生(註一)任高中部主任。 學校於民國三十七年十一月四號,由宛城(南陽又稱宛城)出發,這群學生大的不過十九二十歲,小的十二三歲,大多數都第一次離家,每個人背上背個小小的包袱,裡面無非就是幾件衣服及乾糧,當然還有父母的叮嚀及掛念。 學校是跟著部隊向西走,交通工具就是雙腳,一路走到第一站,湖北襄陽,書中並沒記載走了幾天,我廠內有豫籍員工,告知兩地現在車程約兩小時,算算在當時可能要是上三四天,想想這群學子,除了走還是得走,他們沒條件抱怨,沒條件後悔。就這樣數日後到達湖北襄陽,暫住離襄陽城西二十里的廣德寺中,廣德寺毗鄰隆中,隆中是三國時諸葛亮隱居之地,只是我不能猜測,家父當時是否有這心思去品味那段三國的歷史。 在廣德寺中盤居算週後,隊伍開拔沿襄沙公路南行往湖南走,據書中記載:〝徐蚌會戰後,十二月中的一個風雪交加的黃昏,師生沿著襄沙公路,再度倉皇南奔。天不作美,雪越下越大,一連就是三四天,積雪掩蓋了道路和溝圳的界限,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冒雪前進,體溫融化了身上積雪,北風又立刻凍結了那剛融化的水,眉髮上全結成冰球,衣服變成一個堅硬的甲殼。天晴了,雪融了,滿地泥漿,走在路上一步一跌,沒有一個人身上不被蓋滿一片片如印章般的泥漿〞。 在讀這段時,我試著將自己溶入書中的情景,試著不帶感情的將自已溶入在隊伍中一起前進,末了書還沒看完,早以淚留滿面。想想父親是怎麼熬過來的,換成是我、我能挺的過嗎?他有父母,有長兄,有妹妹,弟弟,及一個剛過門的媳婦,都在家裡,這跟本就是殘酷的煎熬。 待脫離炮火的威脅,隊伍在南下,途中所帶路費及乾糧早以用罄,校方無奈商議,模仿行腳僧的方法,分批分組沿途行乞,看到公路附近看是來較殷實的住戶,便派代表向戶主懇求,並告知是流亡學生,殃求在走廊上或柴房內借宿一夜,怕人多了人會拒決,所以小組多為三到四人,大部份的戶主都給予這群流亡學生無限同情及施捨,因為他們也有孩子在外地念書,卻不知流落何方。當然有時也會打白條餓上個一兩天也是常事。 這這麼一步一步的走過了-自忠-快活舖-樂鄉關-荊門-荊州-沙市。這才到了長江以南的枝江及宜都。當學生到達江南時,教育部部長杭立武先生便立即派員給予物質上的接濟,並當即宣佈成立〝教育部特設豫衡聯合中學〞於湖南衡陽,於是全體師生再次出發徒步途經-津市-常德-益陽-長沙在到衡陽。不料當時湖南省政府當局,多方阻撓,不得已再由衡陽,乘湘桂黔鐵路的運煤車經冷水灘,最後抵達湖南西南角,挨著廣西的湖南省零陵縣(即今的永州),在那才得己覓尋校舍,正式復課。 說到永州就必需提到柳宗元,這位比我父親早到了1139年的柳先生,在唐元和四年貶官來到永州,那時的永州是〝草中狸鼠足為患,一夕十頓驚且傷〞說穿了,就是在屈辱的過著生活。而家父的心境上,多少與柳先生有一點相同,那就是抑鬱悲憤! 當一切備妥安營紮寨後,全校共分為三部,高中部設於高寶村(家父即在此就學,詩人瘂弦為家父同窗,)師範部在李家橋,初中部人最多,分別在何仙觀及彼岸橋。有限的教科書,全憑同學們在課前相互抄寫,文具亦因陃就簡,在那艱苦歲月中,老師們仔細講解,學生們專心學習。期間家父還害上大病,週身發冷,高燒不退,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父親後來回憶:要不是那醫院的護士細心照顧,後頭就沒你了。 也就在太平日子剛穩定,戰事有又變化,學校為安全起見,在將學生遷移到零陵城內的文廟及對岸的柳子廟中,有一部同學更因,義憤和愛國熱忱,毅然投筆從戎,而家父便是其中一員,同行的還有蔡世澤伯伯,蔡伯伯跟家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們的友誼也維持了終身,他倆是在零陵看到了孫立人將軍徵兵的告示,毅然脫校從軍,而與母校即在此分別,走向一條未知的道路,而留下的學生,後又遷至貴州的遵義,校長也改由張子靜先生接任,而這批留下的學生,分兩批南下,當第一批剛道過黃沙河的第二天,共軍就佔領了黃沙河渡口,第二批就沒能安抵,而全淪入共軍手中,而順利進入廣西的只剩2200人,多麽悲慘數字,而這2200人最後輾轉來到越南,僅剩500餘人,對於這斷歷史從湖南到越南的這斷經歷,龍應台在其大作:大江大海,中的第二章(部)有詳實的描述,我在這就不多著墨。我寫出的是龍應台女士說的不多的前半斷,家父的經歷。 而〝豫衡聯中〞最後於民國四十二年六月十八日,從越南返台,流亡了近五年,五千人走了五年,最後剩不到500人,這段歷史知者慎少,這些大時代中的小人物,他們的經歷確不平凡。 而前述〝註一〞的部份,我提到的張子靜先生,豫衡聯中的校長,家父在跟他分離14年後,又在北投不期而遇,張校長返台後老總統有接見,並交待經國先生照顧,後經國先生安排張子靜先生任,政治作戰學校文史系系主任。而家父於民國51年調任政治作戰學校,師生倆就在這重逢。張子靜先生住在中與一街,但村子裡頭的人可能鮮少有人知道這號人物。老先生生於民國前八年,卒於七十一年四月二十號享年七十九歲,那年我剛滿二十歲。老先生小我爺爺六歲,跟我爺爺是舊識,只是張老一直從事教職,而我爺爺從教轉政走了另一條路。 老先生來台,大陸遺有夫人及愛子,在台晚年就跟女兒過,約莫我上國中時期,老先生已逐漸失憶,每天上午拄著拐杖,到我家門前,用拐杖頂開我家大門,每天如此,家母將備好的臉盆用毛巾,將老先生臉擦一便後,老先生就張口問:振德呢 家母答:上班去了 老先生說:開水燒了吧 家母答:燒上了 老先生說:振德回來要喝茶不要忘了 家母答:知道了 老先生說:這娃子是誰? 家母答:是紀慈 老先生說:喔!都這麼大了! 家母答:是啊!都這麼大了! 一段很無趣的談話,其實也是老先生晚年痴呆症的病徵,返覆的說同一件事,我想老先生壯年時,要是沒吃這麽多苦,或許能健康長壽。 在大陸工作很怕夜裡手機響,一但把你叫醒通常沒好事。 2010年七月七號,零晨一點四十分電話嚮了,知道不妙,可能廠裡有事,但說話的是我弟,馬上就想到老先生出事了,果然老爺子〝過去了〞。看看老婆、女兒、兒子,都在熟睡,就站在陽台上發呆, 心裡還算平靜,只是一直在回憶父親的種種。 父親去逝的前幾年,身体己大不如前,但生活都能自理,就是身体退化的很快,我返台休假,父子倆談的都是他〝身後〞的事。因之前老先生都〝交待〞過了,當消息來時,我真的是很平靜。 或許老天爺覺得家父這輩子過的很〝坎坷〞,沒讓老人家嘗到〝久病床前無孝子〞的窘境,讓他在比較不怎麼痛苦的情況下,很快的〝過去〞了,有人說這是〝福報〞,道不如說這是我,自我安慰的藉口。 家父的命運跟民國三十八年來台的所有〝老兵〞一樣,因為〝兩個神仙打扙、所有凡人遭殃〞。這位遭了殃的凡人,到了台灣那年剛滿二十歲。 然而這二十歲的小青年,在十五歲時就〝響應〞政府的〝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萬青年十萬軍〞的號召,搭上了抗日的未班車,而他的童年,也就再他十五歲的那年走到頭了。 跟我熟識的人都知道,我的樣子都我父親一個樣, 此話不假, 而且我年紀越大則越像,其實不但樣子像走路像, 連各性也像,我父親豁達,幽默,不居小節, 我也是,唯一不像的是喝酒,我不善飲,家父則好二杯。家父曾說他小時家裡開烟廠,做香烟及火柴,烟酒不離家, 他十來歲就都會了,且我奶奶又不太管,我現在想想,這似乎對現代醫學有點說不通,家父的肺及肝到他去世時都是正常的,而他抽煙及喝酒確超過六十年,我並不是鼓勵大家去拼命抽煙喝酒,只是這例子是不是也請專家們解釋一下。 對於家父在大陸的〝童年往事〞,真是一部二十四史,不知從何說起,因家父生前很少去提,對於那類〝想當年〞的事,他始終與趣不大。 對於他在大陸的〝往事〞大概從1989年(民國78年) 他第一次返鄉探親後我才慢慢的暸解。因為之後,反而我回去的次數多了,資訊也多了,除了我在台灣的大伯父,在大陸他弟弟及妹妹都健在,透過我父親的親人,我就大概的暸解一些老先生的〝童年往事〞。 郭家祖輩是從青海移居河南,還可能不是漢族。我爺爺叫郭澤民,1897年生(光绪二十三年,卒於1950年,只活了53歲,確生在大清,長在民國,死於共和,橫跨三朝),是個知識份子,在縣裡幹的職務用現在的說法叫〝機要祕書〞在縣裡是個〝高級公務人員〞照家父說法,老爺子不愛說話,跟家裡的孩子們很少互動,家裡大小事由我奶奶打理, 我奶奶叫劉殿桂(1900年生,卒於1960年)小我爺爺三歲,我爸長的最像她, 我奶奶是她娘家的獨生女,家父說他兒時,他父親很少回家,家裡孩子又多,所以娘家的人常到家裡幫忙,所以我父親跟他舅舅們很親,由其他二舅,他二舅是個木匠,特別喜歡我父親,有時他二舅在縣裡幹完了活,要回鄉下經過我老家時就把我父親帶上,回鄉下住個十天八天的。 老家裡有個〝長工〞叫〝王成林〞,王成林是父母是乞丐,到我們家討飯時, 讓我奶奶給收留了,王成林大我爸爸十多歲,他成年後我奶奶還幫他找了媳婦,他也一直呆在我家到〝解放〞後才離去。我父親很懷念他,說王成林對郭家一輩子就是〝忠心耿耿〞,因為過去的〝長工〞到家裡當〝小廝〞是連〝姓〞當要改的,我奶奶沒去改他的姓,我父親還記得, 年末〝發餉〞成林也有一份,他拿了錢就發愁,因為不會〝花錢〞轉個手,又交給我奶奶叫奶奶幫忙存著,在我看來樸實到不行! 我爺爺有良田180畝在鄉下,我跟玲麗結婚後去過,那地名叫〝八里叉〞,就是在八里遠的地方有條叉路的意思,180畝田就在這,地是給佃農種的,當我父親到了十三四歲時,我大伯就離家去外地讀書了,這佃農收成後,收佃租就改成王成林及家父去做了,五月收小麥,九月收玉米,一年兩次,佃農通知〝東家〞過來分糧了,王成林就栓著騾子駝著車,帶我爸去收租,這是家父最高與的事,家父雖然也就十三四歲, 但佃農招待規格是按大人標準行事,家父說: 到佃户家後,今年的糧用麻袋装好,一人一半,分出來的糧種也一人一半,兩無誤後,佃户將早已宰殺好的鷄羊等佳餚上桌,備酒水感謝東家照顧,聽的我都想去。看來老先生六十年的酒齡是不假的。 在抗戰勝利後, 我父親帶著〝勝利獎金〞〝光榮下崗〞回到了老家,但把我奶奶嚇壞了,己為兒子大概〝捐軀了〞今居然又〝活〞了!在大人的堅持下,我老爸很快的完成他的〝終身大事〞,對象好像是個遠房〝表妹〞,我曾問過家住台中后里的〝四叔(家父堂弟)〞我問那為什麼他們沒〝孩子〞呢?我四叔給了我一個很〝妙〞又很〝不解〞的答案: 大概他們結婚時是冬天吧! 我這個〝大媽〞我父親幾乎沒提過, 我問了也是三言兩語帶過,其實我瞞好奇,只是找不到線索了,否則我是會追下去的,我想在1989年我父親帶我媽回去探親時,心裡一定忐忑不安,想想要是〝前妻〞還在,那家母不就成〝二奶〞呢?好在回去後聽說〝原配〞早以過逝,是喜是憂,只有老先生自已明白。 家父來台時,是跟他同學蔡世澤伯伯一起來的,蔡伯伯跟家父同齡,我爸說他們讀書時給蔡伯伯起了個外號叫: 悶頭。他倆是在廣州上的船, 在船上哥倆頂了個〝伙伕差〞解決了吃飯問題,到了台灣進了陸軍官校,由孫立人辦的〝第四軍訓班〞又當了〝同學〞。蔡伯伯結婚較晚, 我在北投婦聯三村住的時候,那時我父親也還沒退伍,蔡伯伯那時在馬祖,放了假就到北投來,白天在我家吃飯, 晚上在我爸的部隊睡,蔡伯伯食量驚人,我記得他每次來時,都買一堆火燒啊饅頭之類的食品,看他吃飯決對是享受,我到現在都還很主觀的認為,蔡伯伯吃飯不是飽不飽的問題,而是他吃過癮了方休,蔡伯伯是什麽菜都吃, 什麼酒都喝, 從來不挑,我還記有一回他因眼疾在石碑榮總就診,中午來家吃飯,不巧那天家中沒酒,就剩一瓶〝藥酒〞蔡伯伯一樣喝的〝津津有味〞。 蔡伯伯後來結婚了住在苗栗銅鑼,有一回他女兒小瑋跟小琪到我們家玩, 住了幾天,後來我送倆姊妹回苗栗,公車在蔡伯伯家門前有一站,下車時小瑾(老么) 邊跑邊喊小瑋跟小琪名字,好像久别重逢的感覺,那種小孩子之間温馨的劃面,都過了卅年了我都還記得,進屋後蔡伯伯說: 紀慈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家後面的鐵路,今早撞死了一隻羊,可能是旁邊農户養的,但好像沒人來〝認屍〞,我就將牠抬來回來,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了一下,紀慈你看這鍋多〝帶勁〞回頭你回家後,我收拾了一些都裝好了給你爸帶回去。這就是蔡伯伯。 還記得蔡伯伯忙碌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將四個孩子拉拔大了,確不幸得了癌,在他最後的日子,我跟家父去看他,那天吃餃子,他吃了大概七八個,還記蔡伯伯說, 今天你跟你爸來了我怱然有吃的念頭,平常一點食慾都沒有,飯後這對難兄難弟,就談蔡伯伯〝身後〞的事,內容沒有〝生離死別〞這一套,談的內容都很〝平常〞,無一絲傷感,蔡伯伯將一些衣服給了我爸爸,就這麼〝平常〞,他們雖然不是兄弟,但他們的情誼,確比親兄弟還親。一個月後我接小瑋來電, 說蔡伯伯〝過去了〞。第二天我就跟我爸下去,葬儀社送了冰櫃放在客廳,蔡伯伯就躺在裡面,我跟家父瞻仰遺體,看不出我父親有什麼不一樣,大概心想: 兄弟您先行一步, 我隨後到。 民四十一年,我父親好像還在官校時,有人拿了〝新生報〞給我父親看, 上面有〝尋人啟示〞內容大概是郭振宇尋弟郭振德,之類的話。兩兄弟便在台重逢。後來得知我大伯父於民國三十八年到了香港, 住了兩年,大概後來跟〝組織〞連絡上了,便來台那時大伯也猜不準我父親是否在台,便登報尋人,結果真讓他找到了。大伯在港期問住的地方叫〝吊頸嶺〞,光聽名字就知這是個鬼地方,後來英政府也決得這名實再不好聽,便將它更名為〝調景嶺〞音同字異感覺舒服多了。 大伯父對家父的照顧是沒話說的,在父親最後的幾年,老先生不太愛動了,我大伯還會做公車從桃園過來看家父,而他比我爸大三歲,你就知道我大伯是多麼的愛他弟弟,我心目中的大伯是偉大的,他老人家對家父及我家恩情我難以回報。 我父親讀官校時,他的同學有一部份人,跟家父維持了終身的情誼,我記得的有,羅厚明伯伯、歐中玉伯伯、彭仁祥伯伯、王松年伯伯、陳之石伯伯、吳宗華伯伯、還有一些我記不住名字的,他們的交情是一輩子的,他們每年都聚會,有時在我家,我也上桌敬陪末座,他們都說我爸膽子大,是他們的〝頭子〞在〝大陳〞打〝一江山戰役〞時,有時虜獲〝共軍〞,審訓完後交軍事法庭,有些是判死刑,就交家父那單位〝執行〞家父曾繪聲繪影的說, 執行死刑是有規矩的,只是在〝戰地〞執行略為簡化,首先挖個比人高的坑,犯人押上後, 法官在現場有個臨時庭,犯人五花大綁在庭前立著,法官先宣讀判決,驗明正身,放入坑中,由上往下打,執行後就地淹埋, 執行者發個〝藍包〞去去邪。我聽的都玄,但他們都說的清鬆,是真是假我沒細究,不要破壞他們的回億。 陳之石伯伯、吳宗華伯伯、羅厚明伯伯,他們都比家父早走了一步,如今他們又在另一個地方重逢了,他們都是卅八年來台的〝凡人〞,而這些〝凡人〞都有他們自己的故事,這大概也是家父不太想談這些〝往事〞的原因,誠如家父說的, 那時大家都窮,也就反而不覺得自已很窮,大家都很淒慘,也就反而不覺得自已很淒慘。 永遠樂觀,永遠豁達,永遠幽默,我相信這是他老人家留給我的〝遺產〞,我在生活上或事業上有什麼困境,就想到先父,就覺得好像也沒這麼嚴重了。如今家父家母都遽歸道山,而我對先人的懷念將永恆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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