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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6 20:14:02瀏覽222|回應0|推薦1 | |
從肩上傳來的壓力逼得坎菲爾往前仆倒,紫袍後擺從眼角一閃而逝,坎菲爾用手臂撐起身體,以最快速度重新站起,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白髮城主用雙手牢握淡藍巨劍,阻絕巨爪的攻勢,兩方看似勢均力敵。但當紫色長袖慢慢滑落,坎菲爾才看見,鮮血正沿著蒼白手臂不斷滴落。 暗紫利爪戳穿了修奇的右掌,不祥的色彩沿著傷口迅速擴張,坎菲爾立刻抬手圍出圓圈,修奇卻沉聲說道:「後退,快!」 爪子似乎又陷得更深了,修奇依舊紋風不動,鮮血在地上積成水漥,修奇又再一次說道:「快走,別礙手礙腳的!」 坎菲爾不情願地轉身飛奔,直到她覺得夠遠了才停下。回頭一看,在修奇身邊,亞雷克正發出幾乎刺眼的藍光,無數道冰藍光絲射向紫色巨爪,轉眼間,巨爪上已覆蓋厚重冰霜。 修奇放開左手,另一把劍在他手中出現,他猛力一擊,打碎陷入他手掌的冰錐。修奇稍喘一口氣,手中的劍隨即消失,他輕輕地握住受傷的手,離開化為冰雕的巨爪。 坎菲爾無暇注意開始崩毁的巨爪,她急奔至修奇身邊,焦急地對他說:「傷口讓我看看。」 修奇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動作,坎菲爾乾脆伸開雙手擋住他的去路。鋼鐵色的瞪視無法讓她退縮,僵持了近半分鐘,修奇才慢慢地放下右掌。 看見血淋淋的景象,坎菲爾不禁臉色發白,但她還是仔細檢視傷口。修奇的手臂已沾滿鮮血,掌心的裂口無比猙獰。 「我先替你止血。」坎菲爾將雙手置於修奇的手上方,圍出圓圈,表情堅毅而專注,過了幾秒,她才喊道:「發動!」 從法陣出現的不是金黃光絲,而是無形的療癒之風。鮮血果然不再滴落,修奇望向自己的手,再轉而看著坎菲爾。 「治療術?」 從他的語氣完全聽不出受傷的徵兆,彷彿他現在是正襟危坐地與坎菲爾談話,而不是滿身是血地站在雪地中。 「這叫醫療法陣,是我和……一位朋友一起創造的。現在別說這個,到室內去,我才能替你好好治療。」 坎菲爾當機立斷,走向最接近的入口,也就是城堡大廳。廳門輕巧無聲地滑開,宏偉卻荒廢的大廳充塞著令人不安的寂靜。 修奇在一扇大窗旁坐下,讓坎菲爾繼續她的治療。坎菲爾召喚出明亮光球,照亮缺乏光線的室內,接著再度發動法陣,修補並催生新的肌肉及血管,這過程似乎相當耗費體力,坎菲爾的額頭沁出汗珠,但她的雙手卻沒有絲毫動搖。 治療的過程緩慢而穩定,現在唯有修奇手上凝結的血塊,才能證明他剛才的傷勢,貫穿手心的傷口已完全恢復,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坎菲爾頹然坐倒,頭幾乎要垂到膝蓋上,她顯然是累壞了。治癒術是世界上最損己利人的魔法,有別於司長豐饒與生命的大地母神,賜予祂的祭司們的神蹟之術,治癒術會大量削減施術者的生命力。除非是在生死交關的時刻,否則幾乎不會有人使用。 修奇凝視著完好如初的右手,思緒似乎已飄到遠方。亞雷克在修奇頭頂漂浮著,身上的光芒黯淡了不少,突然,修奇驚覺什麼似地站起身,水色精靈趕緊往旁邊一閃。 「你還走的動嗎?」他低頭詢問坎菲爾。 「這是個好問題。」坎菲爾以疲倦的語調回答。她扶著牆壁,盡力把自己撐起來,一時之間,修奇似乎想伸手攙扶搖晃不已的坎菲爾,但最後還是縮回了手。 「你已經沒事了嗎?沒有貧血?」坎菲爾背靠著牆,向修奇詢問道。身體組織可以修復,但流失的血無法用治療術補充。鮮血是生命的象徵,只能由生命擁有者自行製造。 「不用擔心我。」修奇搖搖頭,將左手揮過右手上方,血跡登時消失,「跟我來。」白髮城主率先走進了巨幅掛幔旁的走道,坎菲爾深吸一口氣,奮力催動雙腿跟上去。修奇刻意放慢速度,好讓坎菲爾跟上,坎菲爾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靴子在昏暗長廊中敲出響亮回音。 「我想知道……」綠眸遲疑地望向前方身影,紫袍右袖染著大片暗褐血跡,從後方望去彷彿是擁有不對稱翅膀的飛鳥。 「什麼?」修奇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 「用魔力來對抗魔力沒什麼希奇,但是,芬蒂亞先生,你為什麼能讓純魔力構成的巨爪結凍呢?」坎菲爾的聲音顯得虛弱,但仍條理分明。 「因為,我非常熟悉那股魔力。」 修奇淡淡地說道,在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坎菲爾卻覺得,修奇的話語中有種莫名的壓抑。 兩人一直往黑暗中走去,修奇的腳步逐漸加快,而坎菲爾完全是倚靠亞雷克才不至跟丟,水色精靈散發出明亮的藍色光線,充當照明,飄忽光球直讓人聯想到某種屬於鄉野傳說的東西--鬼火。 好不容易,白髮城主再度進入坎菲爾的視線範圍,修奇用雙手手指接觸門板,輕輕推開面前的門;紫色身影再度融入黑暗中,亞雷克卻阻止了坎菲爾前行的腳步,「先等一下。」 由於沒有腳步聲,坎菲爾根本無從判斷修奇在哪,但很快的,她就看見了。 那是如同夢境的景象。 遠處有螢火般的細微光線亮起,一點、兩點,逐漸擴散開來;下一瞬間,狂掃而來的強風逼得坎菲爾閉上眼睛,當她再度張開雙眼,迎接她的是不可思議的畫面。 大大開敞的浮雕石門內,巨大的圓形空間,被環繞全室的火炬照亮;坎菲爾踏進房間,視線開展的角度和她的驚訝成正比-- 挑高的圓形拱頂撐起這個足足有三層的大房間,從拱頂下降的視線落到二、三樓時不禁訝然,書,全都是書;除了置有燃燒火炬的白色牆面外,其餘空間全都被深色書櫃,以及其中滿滿的書籍佔滿,很難想像這麼多書要花多久才能看完。 坎菲爾緩步前行,一樓的擺設與二、三樓有很大差別:牆上空無一物,雪色地面一塵不染,只有一圈圈紫黑色符文縱橫其上,而剛才消失在黑暗中的修奇,現在就站在符文法陣中央。 「這裡是書庫,往後你可能會需要使用到。」修奇說道,抬頭向上方掃了一眼,接著做了個手勢要坎菲爾靠近。坎菲爾緩緩走向修奇,但在踏進法陣前就停下了腳步。 「這是什麼?」坎菲爾彎腰檢視地面上的符文,這是普通的法陣符文,但坎菲爾卻看不出這個法陣的作用。 修奇沒有回答,只是後退一步,讓出他原本站的地方。幾乎是同時,房間整個暗下來,只有地上的法陣仍閃動著詭異的紫色流光,坎菲爾轉而望向修奇,等著他下一步動作。 修奇突然單膝跪地,將雙手交疊在地面上,柔和的藍色光線逐漸取代邪氣紫光,當他起身時,整個法陣已完全轉變成淡藍色。 「你可以走過來了。」 坎菲爾有些戰戰兢兢地舉腳,踩進法陣…… 還好,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是個傳送陣,可以把人傳送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但使用者心中必須對該地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現在修奇和坎菲爾面對面站著,坎菲爾必須仰頭才能看清修奇的臉,白髮城主的視線仍舊充滿壓迫,但坎菲爾毫不退縮地直視著他。 「那麼現在要去哪裡?」 坎菲爾謹慎地詢問道,她沒聽過可以任意選擇傳送目的的傳送陣。據她所知,傳送端點的每個驛站都會事先設置好傳送陣,目的地都是固定的。如果要更改目的地,意味著要製造新的魔法通道,而這絕不是可以憑一己之力辦到的。 「你馬上就會知道。」修奇回答道,他將目光投向四周一圈圈的符文,低喃出幾句話。 幾乎是他闔上嘴唇的那瞬間,他們就已身處於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坎菲爾還來不及驚訝,就忍不住嗆咳起來。 這裡大概是地底下,帶著濃濃霉味的混濁空氣,似乎已在這幽暗的房裡停留了幾百年。修奇大步走開,將他的雙手放到平滑牆面上,淡藍色的光暈亮起,接著,又是一陣狂風席捲過室內,牆上的燭臺自動點燃,灰塵、霉味都消失了,房內煥然一新。現在,這房間沒有絲毫荒置的跡象,猶似它的主人依然日日造訪此處。 坎菲爾警覺地打量這個房間,猛一轉頭,她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另一個修奇,但定睛一看,那其實只是幅肖像畫;畫中的人乍看之下,和修奇沒什麼分別,只是雪白的頭髮更長些,身上穿的則是華麗的古式禮服;坎菲爾再仔細端詳,畫中人擁有一雙更為深沉的灰眸,有別於修奇給人鋼鐵般的冷漠和壓迫感,這個人的眼神捉摸不定,顯然是個心機深沉的人。 「這個人是……?」坎菲爾心中隱約有了答案,這間棄置的秘密書房,屬於某個高強的魔法師,或許就是…… 「那個人叫托勒˙芬蒂亞,」修奇雙手環胸,站在一張深色的書桌後方,從房間另一端瞪視著那幅畫像,「有史以來最惡劣的法陣召喚師。」 坎菲爾第一次聽見修奇在言語中表達出強烈情緒,不禁苦笑。雖然城堡的防禦網確實是很可惡,但以一位法陣召喚師的角度來看,托勒˙芬蒂亞在法陣上的成就可謂空前絕後。 「你帶我來這裡,有什麼用意?」 坎菲爾環視四周,牆壁是漂亮的白石,地板上鋪著柔軟的暗紅色地毯,天花板則繪著美麗花紋。房中的擺設典雅,可以看出書房主人高雅的品味。 「奈特羅琦小姐,你接受別人的委託,處理和魔法有關的事件,對吧?」 修奇把手放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雙眼直視著坎菲爾,坎菲爾不明白修奇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是的。」她答道。 「我想委託你,替我破解城堡的防禦網,你接受嗎?」 這句話完全出乎坎菲爾的意料之外,她一直以為修奇還把她當作闖入者來看待,再加上早上在房裡他說的那番話,『城堡的防禦網是無法破解的』,修奇怎麼會突然改變了想法? 然而,這個委託不能拒絕。坎菲爾心中很清楚,憑她自己闖不出這座城堡,現在修奇提出合作,她哪有拒絕的道理。 「好,我接受。」 坎菲爾乾脆地說,她走向修奇,伸出右手。 兩人鄭重地握了手,現在他們是盟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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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