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故事】只有我知道你來過

　　在這樣的黑夜，只有我知道你來過。你站在我的窗前，無聲無息，像夜裡偷偷綻放的花朵，等待黎明時被人發現。

　　在靜靜的夜裡，只有我知道你來過。遠處有煙火，不習慣五彩繽紛，不適應轟然吵雜，只喜歡悄然靜默的夜。

　　所有記憶鮮明，動人的愛情，也都將隨著時光流逝。像煙火在夜空中，絢麗華美不可一世，然還是要輕輕向你告別，謝謝你曾來我窗前，赴我生命之約。

　　夜已深、情已盡、緣已了，是該說『告別』時。

　　那一個充滿冬末氣息的早晨，陽光隱隱乍現，參加你的告別式，我站在告別式的人群中，遠遠看見你的孩子和你的「牽手」。我知道你一定不捨他們，一如你不捨我一樣。

　　在人群中沒有一個人我認識，但對每一人我似乎很親近又遙遠，你常在mail 中與我提到你的家人，我總是靜靜讀著讀著，一起分享你的悲喜與哀愁。

　　當我收到你太太寄的mail時，我與你已一個月沒有互通消息了，不知怎地你消失在電腦的視窗裡，我們沒有互留電話住址，也沒有詢問彼此的工作地點。兩個人互通mail已一年多，那份友誼已勝過愛情，然這是什麼樣的愛情呢？

　　沒有實際接觸的人生是不是比較美？是不是所擁有的記憶是無瑕的。在mail裡我們共度每一天，我們花在mail裡的時間會不會比你和你老婆說話的時間還久？我不知這樣心與心的對談，算不算『外遇』？然我們彼此未曾見到面呀！

　　你說，愛是一場相遇，我和你竟在虛擬的網路上談起戀愛，在視窗和視窗前談情說愛，你說我豐富了你的人生，而我說你填滿我的空虛，那份期盼和殷切為何可以持續一整年。

　　在告別式裡，我才知你消失的一個月裡，你出車禍在加護病房足足快兩星期，然後就一直成昏迷狀態，直到離世。

　　你說你喜歡夜晚，因為在夜深人靜裡，『即時通』便是我們的『愛』語，也是我們是相遇，白天偶爾的mail偶爾的卡片，足以留住歡笑和喜樂。

　　花依舊在園內綻放，而你走了，悄悄打從我生命裡走過。在這樣的靜靜的夜裡，風吹在窗戶，只有我知道你來過。

 2003/02/21 （舊文重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