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字條, 不經意, 從日記本中飄然而岀
飄得婉約, 飄得纖細
它, 飄過千山千水.....

從記憶湖水中, 輕摇而過, 拾起那片细碎了的温馨
有些故事, 像海邊依舊閃着光芒的細沙,
總是不捨得讓歲月的潮汐, 將它們淹沒
護着,守着,任時光幾番催促
 
許多年後, 仍記的在個版畫座談會上, 一張不期而相遇的臉孔, 明亮璨然. 臨行前, 他倚在門上, 遞給我的一張小字條, 那是彩雲紛飛日子裡,一個不經意的故事… 没想到,它和那抹璨然, 就不經意留駐在這日記裡…陪我浪跡天涯, 許多許多年. .....
 
回部隊後, 他來信祝展成功, 並嘱注意動線和會場氣份. 一天, 他騎機車從台北趕到河邊小鎮. 我却去了台北.  想像那在風中奔馳的神情和倀然, 歉意幾分. 退伍後, 回到島上, 他說: " 回家的感覺, 真好! "
 
初冬, 他來信邀請協助封面設計.  我毅然答應, 也是珍惜人間一份不可多得相知因缘. 

那天, 山上風和沙吹得滿眼霧水迷濛. 走進屋中, 為一室非常建築屏息良久. 琴上徘徊的鸽子, 好奇的望着山外的陌生人. 屋角大大輪胎上, 一桌精心菜餚, 正等着"誰來午餐".

午後, 他低首弹着吉它. 淡淡的陽光, 穿過落地窗, 溫柔的照在他側面臉上, 像座愛琴海上古希臘的雕像. 凝注, 在另一個遥遠的世界裡. 琴聲, 萦繞在雅典神殿的石柱間..... 他輕吐的烟圈, 像一朵朵山間流浪的白雲, 悠遊在袅袅烟雲中, 等待着一個璨燦的黎明. 我讀着那眼底優雅中的憂傷, 小心翼翼, 不教自己跌進那份淒美寧静, 像林布蘭特画中洩出的午後光晕裡.

一顆心,  是一扇深鎖的城門, 在層層烙痕下, 己沈重的推不開.  告辭時, 風, 悽冷了初冬山頭. 風中,有幾許愁悵, 把自己消逝在山下灯火中. 依然回到所愛的小鎮, 在夕陽低沉, 夜幕初升的天空裡, 等待那相约多年的第一颗晨星.

是缘,不捨.  秋風, 两回吹過山頭相思林. 竟不經意走進這山中, 踩着他昔日脚踪, 走進同一系館, 坐上同一位子. 一天, 打開那昔日信柬, 赫然察覺, 竟也用着他信箋上的信箱.  推開窗, 竞是記憶中的落地窗.  久久不能相信, 人間竟有如此因緣.

彷佛, 那午後袅袅烟圈, 低沉琴聲, 仍飄浮在對窗竹簾間. .....

時光, 如江水一線西流.

這小小紙條, 仍映着一個年少清純的夢, 和一頁山間傳奇. 宛如相思林間, 若隐若現灯火, 在夜霧裡,一明一滅.
 


8/19/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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