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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1/25 08:33:41瀏覽3363|回應7|推薦50 | |
(十六)男人就怕當太監 那是一個極度悲慘的星期五夜晚。 趙頗黎喝完了那杯「彩虹咫尺」,見雞尾酒杯空了,抹了抹眼淚,坐回了吧台邊上的高腳椅。 差不多是晚上將近八點左右,來此過周末夜的人們陸續湧入,沿著吧台三三兩兩分佈地坐著,昏暗的燈光下,有妖嬈嫵媚的美女,有前去搭訕的輕浮男子,開始忙碌的調酒師小黃進行著專業而熟練的工作,搖杯甩瓶、開酒淺斟的動作一氣呵成,顯得異常引人。 在這個角落裡,沒有人會注意那麼一個疲憊的上班女郎,也不會關注她含淚的模樣,或是那稍嫌豐滿的過胖身軀還在顫抖著。 趙頗黎全心沈浸在這陌生而華麗曖昧的氛圍中,她的面前還有半杯冰酒,很快這第二杯酒也見底了,她舔了舔嘴唇,黃悲免費調給她喝的雞尾酒可真好喝。 緊挨著旁邊的是一對勾勾搭搭的陌生男女,坐在胡行樂先前的位置上談笑親吻,一旁女子的囉嗦個不停,趙頗黎剛好可以看到她大半個側面,長長挺翹的假睫毛如扇子般微顫顫的,抖動如SD娃娃,睫毛下是一雙用眼影塗了炫彩的黑眸和立體鼻影,透過氤氳的空氣,閃動著瞳孔放大片的潤澤光茫,臉頰上閃動的蜜粉柔化並修飾了那張不知卸妝後是什麼模樣的臉蛋。 看她和本來不相識的男人飲下一杯馬丁尼,趙頗黎覺得這位陌生的女性彩妝大師很了不起,直接而大膽地跟男人調情,眼底不時掠過精明的狡猾光芒,如櫻花般誘人的紅唇湊近那個痞氣的搭訕哥,留了個唇印在男人的嘴角。 趙頗黎茫然地轉回前方,偷瞥幾眼身旁男女互動的肢體交流,然後從皮包掏出一張千元鈔票,隨手點了酒單上面的一個外文名字,要小黃把新的酒送過來。 黃悲本來也在偷聽這對男女的談話內容,見趙頗黎竟然喝了兩杯免費的調酒之後又要了,不免有些猶豫。 「給我一杯烈一點的。」 「妳剛剛喝了兩杯調酒,後勁強又喝度數高的烈酒,很容易醉的。」 趙頗黎鬱悶地抬起頭,氤氳的眼睛瞪著他:「少囉嗦。」 「真醉了呀?」黃悲呵呵一笑,將找的鈔票和零頭跟著杯40%的白蘭地加冰塊一起放在杯墊上推過去:「要我說呢,借酒澆愁也是一個發洩的好方法。」 趙頗黎心道:「也是,這真是一句真理啊!身為女人一定要學會喝點酒,這樣別人纔不會在酒桌上借灌酒來對妳動歪心。」 不料眼角瞄到隔壁那對男女有些變了臉。 她又暗忖:「那搭訕哥不是女化妝大師的夢中情人嗎?發情就發情,怎麼臉都發青了?快吸口空氣,別屏住呼吸太久,容易造成缺氧,這個氧氣一缺,人就更容易傻,傻了還怎麼跟人隨便起來呢?」 沒想到心裡想的自己卻咕噥出口,趙頗黎端著酒杯到嘴邊的時候纔發現,原來自己說了這麼多,惹得隔壁一對男女冷哼幾聲,酒也不喝了,情也不調了,頓時直接相攜離開。 黃悲長吁短嘆道:「妳瞧,怎麼把我的客人給趕跑了?」 趙頗黎賭氣地嘟噥:「也不過就兩杯酒,我替他們喝!」 本來嘛,她由著自己失戀,也很正常,頂多心底發發牢騷,喝兩口悶酒,晚上做做春夢,白天單相思一下就完事了。 可惜這樣美好的光景總是短暫的,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像今晚兩個鐘頭不到,牢騷沒了,悶酒喝了,春夢醒了,單相思成了對方談資的笑話。 唏噓無限啊,如果一個女孩子長得不美麗,就有人說她生得有氣質;假使沒有氣質,男人會標榜她可愛;倘若生得不可愛呢,也只能強調這女子很有趣了…… 看來,在胡行樂的眼中,她是屬於既不美麗、也沒氣質、更加不可愛的老處女了,頂多能夠提供一些趣味,因此他說她很「寶」。 喝了幾口酒之後,趙頗黎反而覺得自己的頭腦清醒起來,也明白了:男人,易承受不住肉體的需求;女人,易忍耐不住痛苦的考驗。 本來男歡女愛的想像真讓人憧憬,可是現在她臉色蒼白、神情恍惚,更令她普通的姿色大打折扣。 或許來到這間酒吧的酒客也會不禁有些遲疑,這不會是可以有一腿的女人,瞧她一臉怨婦相? 喝到凌晨快五點的時候,酒吧的客人也都散得差不多,眼見趙頗黎喝了好幾千塊的酒,黃悲有些不忍心了,就對她說:「趙玻璃,妳這女人到底要在這裡悶多久啊?再這樣喝下去對身體不好的。」 她喝得有點醉,生平第一回一杯接著一杯,也沒答話,只是坐在那裡苦笑。 在她卅一歲的生命中,所有的傷心事都像水底沉沙般積在心底,但胡行樂卻偏偏可惡地在她心上投進一粒石子,打痛了自已,也攪起所有的傷痛過往,好比學生時期憧憬同學們的戀愛,或者出了社會之後第一遭失戀的過程。 「哈哈哈!」她的笑聲,比哭聲還澀。 那天,那天……也不過纔過了沒多久啊。 那天,那個男人坐在自己對面,露出潔白的牙對她笑,那麼一綹瀏海垂覆額上,她竟然未曾忘記。 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清亮又炯炯有神。他有一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卻有力而使人心悸。 他好看得讓她幾度以為記不住他的相貌,卻在後來發現,就算背影也能隨時輕易地認出來。 他邪氣時讓她覺得拘謹,溫柔時又令人沉醉。 她笑出了聲來。 原來,初戀就像一場劫。 淚和著笑之中,趙頗黎與自己乾杯,她認識到了自己的初戀,也學習到了後來的失戀,如此而已。 胡行樂線條俊朗的臉、磁性的聲音、黑幽的眼睛、挺拔的鼻樑、性感淡薄的唇、蘊涵力量的手臂和腰肢、他對自己說的私密話、他溫柔的微笑,全部在腦海中從未消失。 調酒師小黃的臉在她的淚眼裡變幻,淚水飽漲時他的臉模糊得像一張白紙,滴落後又在瞬間清晰起來。 「都快要天亮了,喝了一晚的悶酒還想不開?」 趙頗黎知道自己不能怨別人,於是暈暈沉沉地點著頭,眼睛像是剛出生的小牛犢濕潤潤得很。 黃悲語氣沉重地說:「別跟自己過不去,妳沒有錯,錯的是沒有闖出這個情關。阿樂是什麼樣的人妳還不清楚?老實跟妳說吧,九樓的那個房間,他固定每個周末都會來,只是帶來的炮友不一樣,懂了沒?」 趙頗黎愣愣地瞧著他,終於明白了:那個男人不屬於自己,因為沒有一份真正的愛情在等待著她。前一個月還在表白的戀人,轉眼就摟住了別的女人;曾經一起打情罵俏的男人,這一秒卻在別人的床榻上翻雲覆雨。小黃說的是這個吧? 人生最大的悲哀,是要將碎了的心再慢慢拼湊起來,但她覺得自己很難做得到。 這就是愛嗎?為什麼諾言比紙還要薄脆呢?手心真能有那麼多「寶」? 她哭著哭著,竟然精神錯亂般地又呵呵笑了起來。 不知何時起,黃悲覺得自己對這個笨女人有了多餘的關心,本來嘛,胡行樂無論甩了誰,或者勾搭了誰,總之誰到了酒吧就是客人,能多喝兩杯自然更好。 他看見趙頗黎捧著頭,臉色蒼白地從吧台的高腳椅滑落到地上,蹲著都沒能恢復過來,不禁搖搖頭,熱心地將她扶回一旁的沙發椅上坐下,然後問:「喂,妳沒事吧?臉色真嚇人,要不要喝杯水?」 趙頗黎慢慢喘著氣,將剛剛憋在胸口的酒嗝呼了出去,只覺得胃抽搐得厲害。 接過水杯的時候說了聲「謝謝」,胸中煩悶欲嘔,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又嚥下一大口水。 黃悲連忙說:「欸,妳可別吐呀!趙玻璃,我這兒六點下班,妳忍一忍再走吧?」 大約快要六點鐘了,酒吧只剩下她和小黃,黃悲嘆了口氣,草草收了東西打烊,望著攤坐在沙發那邊的胖女人,又說:「算啦,看妳這模樣自己都走不了路了,我幫妳叫計程車回家吧?」 趙頗黎頭暈目眩,勉強點點頭,然後昏沉地讓黃悲扶著到酒店一樓門口去了。 高跟鞋篤篤的聲響從黑暗的酒吧久久迴蕩到明亮的天空下,像發自地獄一般沉悶而令人絕望,rosy rosy I love you 早上剛過了六點,天已經微亮了,幽暗的天幕盡頭,墜著幾點如鑽玉一般的星辰,有薄薄的霧氣在身邊飄蕩,冬天早晨不知名的鳥雀在樹梢邊上輕聲嘀咕,整個世界已經甦醒了,只有一個女人想要沉入無盡的睡眠。 外頭有些寒冷,趙頗黎身上的薄外套有些蓋不住寒氣,但是因為她疲倦又醉酒,根本毫無所感。 她此刻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默默地、安靜地半閉著眼睛,眼角還帶著淚水,搖搖晃晃地差點跌倒。 黃悲見她還醉著,沒想到人上了計程車就往座椅歪倒,他嘆口氣也坐了進去,把這肥女人拉了起來,然後不耐煩地問:「喂,妳家住哪呀?」 趙頗黎只覺得頭昏腦脹,聽小黃問了三次纔說了地址,腦海裡還在浮現幾幅零星的畫面,與英俊的胡行樂在相親時初遇,他向我走來,他帶著自己上樓……他摟著自己在懷裡,然後……他把她給……她想自己一定是快要死去了,不然也不會暈得出現這樣混亂的場景,念念不忘那個以為和自己未來無關的男子。 也許此刻,他依然被多情的美女糾纏著躺在酒店床上,顧不上惦記自己,可是她卻像一朵浮雲般要消散了似的…… 計程車在自家公寓的大門口停下,她搖頭晃腦地望著付了錢還跟著下車的小黃,心想:這是誰呢?怎麼跟著自己到家了? 黃悲攬著她的肩膀,一臉不耐煩地抓過她的皮包,然後幫她開門,把人拖進那個小小的房間。 「真是個醉鬼,沒見過女人喝得這麼爛醉如泥……」 黃悲的眼睛漸漸已經適應了周圍的黑暗,他拉著趙頗黎進門,正在四處尋找著什麼,她半闔著眼瞼的姿態安詳迷茫,彷彿讓每一個看到她醉態的人都有好奇的欲望,想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 「欸,妳在幹嘛呀?」 趙頗黎朦朧地搖來晃去,眼中似含著無盡的哀愁,眸子裡水汪汪地仿佛要流出清淚一般,說的卻是:「我快吐了……」卻扒著他的手臂站在旁邊。 黃悲看她神智不清的樣子,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她往自己倒了過來,「嘔唔」兩聲,滿肚的酒水就噴在自己的酒保襯衫上,臭酸的胃液熏得他差點暈倒。 見她還趴在自己身上嘔吐,黃悲緊張起來:「哎呀,放開,快放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趙頗黎一路上忍著胃疼,又喝了一晚的酒,早就有些爛醉,所以乾脆抓住身邊的男人,就朝他身上狂吐起來。 黃悲覺得自己也要暈倒了,他攬著趙頗黎急忙往浴室快步踱去,然後把人按在馬桶邊上,讓這個醉鬼吐個痛快。 趙頗黎嘔了一堆酸水出來,吐得暢快淋漓、滿頭大汗,也不知吐了多久,纔被黃悲拉著到洗手檯邊,讓他抓了濕毛巾擦臉。 黃悲惱怒地脫下自己的上衣,打著赤膊沖洗自己的手,這女人吐得他滿身黏乎乎、臭烘烘,使他皺著眉頭在旁邊恨恨地嘟嚷著:「我X,妳也不忍著點……」 他洗好手,正要把自己被嘔吐物弄髒的襯衫泡水沖洗,卻沒留意身邊那個爛醉的姑娘的下一步動作。 趙頗黎暈暈懵懵、歪歪倒倒地往旁邊走,結果腳上的高跟鞋忘了脫,地上又有自己的嘔吐物,結果身子就「咚」一聲往旁邊倒了下去。 悲劇是,在落地的刹那間,她纔記起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黃悲站在她身邊,浴室地板又潮濕,但她的運氣也真是好,就摔在了黃悲身上,結果可想而知,她的腳一滑,高跟鞋飛了出去,身子頓時向浴缸傾倒,在她倒下的瞬間,身體本能促使雙手在空中亂抓,期望能抓住什麼東西來穩住自己,可惜還是沒能保持住身體平衡,她確實抓住了什麼尖叫著跌在地板上。 這一摔,倒把爛醉如泥的女人摔醒了,防滑墊在底下鋪著,她運氣好沒能受傷。幸虧抓住了什麼…… 那東西是條形,有些軟,有些熱,有些長,有些粗,很像是……男人的那話兒。 而且,更像是……黃悲的小鳥。 趙頗黎思考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她滑倒的速度,因為她聽見了黃悲的慘烈哀嚎。 那小鳥,就這麼被她給死死地拽著,狠狠地拉扯了往下猛拉。 於此同時,她聽見了小黃身體內部傳來一種肌肉或筋絡劈啪受傷的聲音,心裡暗叫一聲糟糕。 黃悲弓著背、雙手用力按在她的那只手上,疼得臉色發白,因為趙頗黎把他的小弟拉扯成條,或許還變形斷裂了。 由於小黃悲的韌性,她止住了下滑的趨勢,沒有摔得很痛,所以她很輕鬆地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而黃悲則捂住下體蹲下身子,壓抑著想要捏死她的衝動。 趙頗黎沒摸過太多男人的那話兒,她不知道這小東西能承載多大的拉力,囁嚅著問:「你……沒事吧?」 黃悲疼得眼淚都流下來了,他憤怒地吼道:「沒事纔怪!現在好了,老子的命根子都差點被妳拾扯斷了!」 驀地想起胡行樂,趙頗黎小聲地繼續問道:「那……我給你揉揉?阿樂疼的時候都要我那樣……」 黃悲連忙跳開,雙手摀著下體,恨恨地瞪著她說:「揉妳個頭啦!好心沒好報!妳這是報復我說妳壞話麼?竟然使出這麼狠的絕陰手!老子沒想練葵花寶典呢,給妳掐斷了怎麼辦!妳能負責嗎?」 「我——」 見她張口結舌、又蠢又呆的模樣,黃悲無語了。 他貓著腰、拱著背,疼痛地摀著下體從地上爬了起來,見趙頗黎的眼眸罩上一片氤氳,又摸了摸差點被扯斷的小黃,哀怨地說:「算我上輩子欠了妳的……」 趙頗黎暈眩而傻氣地想:怎麼胡行樂疼的時候,只要她多搓揉兩下就好了呢? 還是,男人那東西真的超乎想像地脆弱?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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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