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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森林-19
2006/07/06 23:47:51瀏覽1025|回應0|推薦12

伊維的好友兼詩人裴外(Jacques Prevert),就曾用詩詮釋了巴黎的戀情:

「一千年一萬年
 也難以
 訴說盡
 這瞬間的永恆
 你吻了我
 我吻了你
 在寒冷朦朧的清晨
 清晨在蒙蘇利公園
 公園在巴黎
 巴黎是地上一座城
 地球是天上一顆星」

光看前六行,這首《公園裡》簡直蠢極了,像庸俗老套的情話,但是詩人將場景電影一般地放大,從「朦朧的清晨」這句開始,鏡頭急遽拉開,又由熱吻的雙唇,拉到公園,到了巴黎,再放大到地球,最後將愛情定位在永恆如星的地位;一方面,視野拉到最遠時,又呼應了最初戀人「瞬間永恆」的感受──整個宇宙就在戀人心中──另一方面,此詩有意無意直指:巴黎是宇宙的中心,而愛情是巴黎的中心。

能這樣理直氣壯地將愛情作為整個城市的代表,也只有法國詩人了吧。

事實上,與宇宙心靈相通的非僅戀人,還有詩人。

在這夏天來早了的午後,他們和一個初識的老太太在巴黎的街道上漫步著,時間的河流把行走的人潮帶向了這一天的高潮,人們心靈往來的角落,充滿了浪漫如玫瑰人生般的場景,情人們的耳邊依然響著最獨鍾的那首《La vie en Rose》,也許就是這樣一個充滿異國風情的時光,讓這種風情對應這首歌曲產生了熾熱的感動和無可取代的融合感,別問為什麼,因為這就是人生最美好的歲月,皮雅芙(Edith Piaf)的戀情有如歌曲一般傳唱開來,歌者只能告訴遊客,在這充滿異鄉情懷的國度裏,人們不僅為那戲裡的情節而輕觸心裏的弦,同時,更能聽見了《在巴黎》(A Paris)那躍動音符中所傳來的聲聲感動。

菲莉西雅說:「巴黎的人還真是浪漫。」

「不對,」黛安娜指正她,「巴黎人最現實了。」

菲莉西雅道:「那妳還說巴黎的女人都記得那個叫做伊維(Yves Montand)的大情聖?」

黛安娜微笑道:「男人的價值要由女人來體現,巴黎的女人認清了這一點,所以纔會記得每一個值得迷戀的好情人。」

「妳說得真有意思。」方東旭對於這種想法感到十分有趣,這也是他頭一回和一個老婦人聊得如此愉快。

「好啦,我要走了,打擾戀人是會遭天譴的。」黛安娜牽著她的狗,輕輕在方東旭和菲莉西雅的臉上親吻了一下。「你們繼續約會吧!」

方東旭與菲莉西雅一同向老太太道別,他們依依不捨地看著老人和狗緩緩走遠,然後繼續牽著腳踏車往前行進。

回到新橋,已經將近晚餐的時間,方東旭和菲莉西雅道了再見,本想找她一起吃晚飯,但她扭扭捏捏,說是不好讓他破費,又說宿舍裡還有吃的,於是便作罷,方東旭就只有再折回Samaritaine那裡。

天色暗得早,涼爽的晚風把地上的落葉都吹離了草坪,橋頭那衣衫襤褸的手風琴師早就離開了,現在換了一個吹奏非洲樂器的黑人在那裡表演,但因為這音樂實在乏善可陳,手風琴師曾佇足的那一小塊角落,在變調的氣氛中,變得有些悽悽然。

《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的旋律又從另一個角落飄了出來,街頭藝術家們演奏著遊客最喜愛的曲目,可是缺乏歌聲的調子走了音,那悽涼的味道實在讓人感到有些諷刺,方東旭的腦中突然想起伊維.蒙他(Yves Montand)的一場表演;歌手的歌聲甫結束,樂團尚在演奏,觀眾就開始瘋狂的鼓掌、歡呼起來,喧囂中只聽得見小喇叭手繼續吹奏著副歌悲傷的旋律,一種華麗的空虛與寂寞伴隨著這強烈的反差,不知為什麼,他彷彿能看見伊維(Yves Montand)趁眾人未注意之際,悄悄地拭去為第一個愛人皮雅芙(Edith Piaf)所流下的淚水。

方東旭牽著租來的腳踏車,一個人沿著大街向東走了一段路,然後右拐從新上了新橋。

暮色中,他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有個很像斳玲的東方女子,化著濃妝、穿著一身庸俗不堪的暴露緊身衣,神態氣質都活像個妓女,方東旭只看到了一閃而逝的背影,只見那女子很快地走過新橋,消失在街頭的人潮之中。

夕陽照在波光粼粼的塞納河上,他忍不住欣賞那屬於一天之中最後的美景,很久以後,方東旭纔悵惘地扭頭向西孑然而行。

用石塊舖就的這條道路像巴黎舊城的脊髓一樣嶙峋,數百年來王公貴族在上面走出了皇室威儀,也走出了歷史的滄桑,還有人民追求自由、平等、博愛的歷史血汗。

他又想起總是有著壓抑神情的皮雅芙(Edith Piaf),唏噓不已,時近傍晚六點,塞納河畔遊人已寥寥無幾,赭紅的天空變得暈紫,巴黎頗具現代風格的新城區,亮起了滿街的霓虹燈,與中世紀的舊城區均隱約在黑夜之中。

在這樣的一座城市,在巴黎充滿惆悵的天空下,又會發生什麼情事呢?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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