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迷的燈光，襯托著邵薇誘人的身材，國慶肆無忌憚地用舌尖舔舐那滿富彈性的少女胴體，從上到下，不放過每一寸肌膚………

邵薇緊閉著雙眼，任由國慶的雙手在自己身上遊走，她呻吟著、她喘息著，享受雨暴風狂的快感……

｢你到這裡來，要的就是這個？｣

邵薇眼角沁出晶瑩的淚水。

｢為什麼這麼說？不愛妳，我來這幹麻？｣

國慶並沒停止動作，他飢渴地吞嚥著眼前這塊｢香肉｣。

｢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國慶一時間怔住了，之後才吞吞吐吐地說：

｢我不是告訴過妳嗎？等我升上主任，等我事業有了基礎，到時再結婚也不遲啊，現在我們維持這樣的關係不是也滿好嗎？｣

｢可是……｣

｢傻丫頭，甚麼可是、可是的，妳不可能做一輩子小護士，是不是？我不會虧待妳的，但是，妳要給我時間啊，幫我得到主任的位置。｣他的手盡情揉搓著邵薇堅挺的乳房。

｢你當上了主任，還會要我嗎？｣

｢還有誰能比妳更讓我銷魂，我捨得離開妳嗎？｣

國慶雙手粗野地在邵薇身上動作著，突然，他摸到邵薇的右乳有一塊硬硬的東西，他疑惑，但不露痕跡，繼續撫弄那高聳圓潤的乳房….。

國慶的慾火頓時被澆熄了一半，他的疑惑得到證明，雙手停了下來，將頭埋進女人的腹部，不敢抬頭看邵薇的眼睛….。

    *              *              *

子明在醫院的地位像是一下子從雲端掉到谷底，固然拿紅包在各醫院間已成了傳統，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子明不同啊，他在這家醫院簡直就像一個聖人，也是大家崇拜的偶像，現在大家發現，聖人也會拿紅包，偶像和自己也沒甚麼兩樣。

當然最失望的還是鄭院長，他教導過那麼多學生，就屬馮子明最得他的真傳，子明聰穎、上進、個性執著、凡事追求完美，對醫學界來講，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鄭院長目前正積極物色外科部主任的職務，他理想中的人選有兩個，其一是外科部資歷最久的于國慶，這個人能力強，專業知識夠，口才一流，擅表達、長交際，對上面交代的事幾乎百分之百都能達成，將來讓他負責行政工作，一定可以勝任愉快。

另外一個就是子明，於公，他是留美學人；於私，他是自己學生，老師提拔學生，天經地義。

當然，鄭院長並不循私，對屬下每一個人都嚴加考核，對他們做通盤性的瞭解。然而，面對兩個同樣優秀的屬下，一時間還真難以取捨，只有密切保持觀查，俟年底開董事會的時候，再提出正式的候選名單。

誰知道就在這個節骨眼，子明犯下了這等不名譽的事，固然收受包在一般醫院來講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問題在｢主任｣這個位子，動見觀瞻，要領導全外科部一百多人，行為上一定不能有瑕疵，才能夠以德服人。子明剛從美國回來不久，就染上了這裡的惡習，可見定力還不夠，沒有資格做一個重要部門的領導人。

｢是子明自己毀掉自己的前途，做老師的也就沒什麼虧歉了。｣院長心想。

子明的心境再度陷入低迷，他本來是不相信什麼命運的，現在卻不得不質疑，老天爺處處在跟他作對，先是奪去了他的妻子，現在又讓他牽扯到這樁不名譽的事件，他自信平生沒做過一件對不起良心的事，為什麼老天爺要如此虐待自己呢？

以前在美國的時候，自己在工作上偶有挫折，安安總是在回家後安慰自己、鼓勵自己，有了安安這樣一個心靈上的支柱，子明往往第二天又能提振士氣，信心十足地回到工作岡位。

然而現在安安沒有了，回國後讓他揮灑的空間也阻絕了，怎不令他頹唐喪志！他又會回復到剛回國時的那個馮子明…..。

不！精神恍惚，萎靡不振的還不止子明一個人，外科部小護士邵薇，最近也變了樣，變得心神渙散、舉止失常，不像是過去那個活蹦亂跳、光鮮亮麗的俏護士，外科部籠罩著一股低氣壓，彷彿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果然，壞消息終於傳了出來—邵薇自殺了！

在宿舍裡，邵薇用手術刀割腕自殺，鮮血流了一地….。

幸好發現得早，搶救得快，邵薇在鬼門關門口被救了回來。

同事們問她輕生的原因，她就是不肯說，逼急了，她就以淚洗面，嚇得同事們再也不敢多問。

下了班，子明機械似地走到停車場，機械似地找到自己的車，車子旁邊站了一個人—孫如芳。

｢我有事要跟你談。｣如芳開門見山地說。

｢明天談可以嗎？現在已經下班了。｣子明臉上沒有表情。

｢不，攸關人命的事，你管不管？｣

這招果然管用，子明注視著如芳，一副大義稟然的模樣。他頹然地打開車門，擺了個｢請｣的姿勢，如芳也不客氣，彎身鑽了進去。

車子朝陽明山駛去，是如芳的意思。

子明握著方向盤，車子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而行。

｢請說，｣聲音依然不帶一絲感情。

｢罹患乳房纖維腫瘤還有沒有救？｣

｢如果是初期的話還不要緊，只要將腫瘤割除就沒事了。｣

｢會影響外觀嗎？｣

｢那要看開刀的技術。｣

｢你有沒有把握？｣

子明轉過頭去，看了如芳一眼：

｢不，我不再替人開刀了。J

車內靜寂了幾秒鐘，如芳突然指了指前方：

｢在那停一下，我要下車。｣

這裡黑漆媽烏的，為什麼要停？｣

子明依然踩著油門。

｢叫你停車。你聽到沒有？｣

如芳伸手去抓車子的方向盤，車子在路上打滑，差點撞到山壁，子明不得不把車子靠邊停下。

如芳打開車門，氣沖沖地跑下去。

｢喂！當心哪！旁邊是峭壁，小心掉下去！｣子明在後頭喊道。

如芳找到路旁一個護欄，一屁股坐下去。

｢哼，你也會關心我？你不是從來不關心別人的嗎？｣

｢我…..｣子明一時語塞。

｢馮子明，｣如芳將心中積壓許久的話一股腦像連珠砲似的說出來：

｢你這個人根本不配當醫生，你冷酷！你無情！你根本不知生命為何物；你自私、你自閉，完全不顧別人的死活，｣她愈說愈氣：

｢你只活在自己的象牙塔裡，完全不知人間疾苦；你是個懦夫、膽小鬼，一點挫折就能把你擊倒….，有時想想，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一個人，為什麼你對周遭的人總是那麼冷酷無情…….。｣

子明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大，即使在夜晚，也看得出他眼中的疑慮。

｢我….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迷或地問。

｢你當然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如芳恣意地數落：

｢因為你根本是行屍走肉，根本不在乎別人，也不管別人死活。｣

｢我是個醫生，我救活無數人的生命。｣子明頂道。

｢是的，你只把生命當機器，你救得了人的軀殼，卻救不了人的靈魂，包括你自己的。｣

子明的確也想過這個問題，人的軀殼和靈魂相較之下到底孰輕孰重？一個四肢不全的人，如果他有旺盛的生命力，生活還是可以過得很好，世上許多名人像海倫凱勒、貝多芬、漢尼拔和納爾遜爵士….不都是例子？反之，一個身體健康的人，如果精神不健全，甚至悲觀消極，很可能連自己的軀殼都保不住。

他忽然想到什麼，上前一步問道：｢妳想告訴我什麼？是不是….邵薇有什麼問題？｣他多少也聽到一些邵薇的事。

如芳的眼淚突然汩汩地留下來….

｢我以為，你的感覺真的麻木了；我以為，你真的沒有一點人性….。｣

｢告訴我，邵薇怎麼了？她為什麼要自殺？｣

｢她患了乳癌，心神憔悴，不想活了…..除非….除非….｣

｢除非甚麼？｣子明突然像是從混沌中清醒，用力抓著如芳的肩膀。

｢我開導了她半天，她仍是對自己沒信心，對別的醫生也沒信心。｣

｢我也沒把握一定救得了她。｣

｢起碼你可以試試，我相信你的技術。｣

子明的思潮在內心翻騰著，這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啊？為了一個病人，他這樣的盡心盡力，她真的是關心周遭的每一個人，與她比起來，自己簡直是太卑微了….。

｢我更相信你的人格！｣

如芳打斷他的思緒，繼續說道：｢我相信你絕對沒有拿病人的紅包，這裡面一定有文章，我一定會去查明，還你清白。｣

這句話刺到子明的傷痛，他不禁咆哮起來：

｢妳去查！妳怎麼去查？連院長、連我的老師都不相信我。｣

｢注意你的情緒，｣如芳提醒他：｢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容易控制自己。｣

子明完全被打敗了，完全被折服了，他不是折服於一個心理醫生的透視之下，而是深深折服於她那美麗的靈魂、美麗的外表之下。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良久，良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