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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桌子的女人
2015/11/15 15:16:22瀏覽344|回應0|推薦8

“他就像我的兄弟一樣”,我對著手機的螢幕,裡頭是一個肥胖的美國男人坐在椅子上,戴著眼鏡,兩頰鬆弛下垂,很仔細地端詳我的容貌,他的太太剛對他提及我,他望著我沒有哼聲,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剛剛我才通過背景調查,沒有殺人強暴的前科,也沒有賴錢不還的記錄,我也給他們看我公司的識別證,證明我是不姦不殺不毒不嫖光明正大的好人。他們家中還有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兒及念高中的兒子, 老爸到東岸上班,像這種家中沒有大男人在的,一般都只租給女生,他們是第一次出租房間,可能沒想那麼多。終於,他說話了,“Honey! 我打過電話給我友人,他的確在那工作。”,他轉過來對我說,“Happy wife makes happy life.",於是過幾天我大搖大擺地搬進她家。

“Robin, 好香,你煮了什麼?”,我那像“妹”的房東下班回來,見我正在吃飯,打開話匣子與我閒聊,過去幾個房東見我吃飯當我如空氣或是隱形人,這妹倒好玩,對我吃什麼有興趣。她來自菲律賓,嬌小袖珍,臉圓圓的,臉上時時掛著笑容,早上初見面,她的第一句話不是"Good Morning"而是“你昨天晚上有沒有睡好?”,這倒令我想起外婆的第一句話“。甲飽袂?”。既然問起我的晚餐,當然我得分一些讓她嘗嘗道地的台灣家常菜,我興致好時,會打開Lagavulin Whisky,請她喝一杯,閒聊當中問及她如何認識她的老公,不知是酒精的因素或是她回憶起戀愛時的甜蜜,她臉上泛紅開心地笑著說,“Robin,我在菲律賓的小島長大,常有美國海軍軍艦靠岸,有一天我問隊長,他隊上有否有年輕未婚的小伙子,隊長說都死會了,只剩一個剛離婚的“,她停了一下,很堅定地說,”我不要離婚的。過一陣子,我收到來自夏威宜的一封信”,我插個話,“是你老公寫的?”,“呀! 我們情書寫了幾個月,有一天他到村上到處找我,那時正有火山爆發,我在屋頂上清掃灰燼,我趕緊躲起來不敢見他。”,我沒問,猜想大概頭一次見面害羞起來了,“後來有一個村子裡的男生跑到我家來,質問我說不是說這禮拜沒空,剛剛我看到你跟誰在一起?”,我記起樓梯的牆上掛著她年輕時的照片,清秀的臉龐,甜甜的笑容,想必迷倒村上一群小伙子,笑道,“有人暗戀著你!”, 她笑得更加燦爛。

剁! 剁! 椰子頭上一橫一橫的刀痕,整整齊齊地繞著圈子,她左手扶著椰子,右手高高地握著開山刀,咻一聲,刀子結實地砍到椰子肉上,她拿掉像帽子般的椰子頭,放進吸管,享受她的椰子汁,我坐在她的對面,“好刀法! 看你揮刀子的樣子,真嚇我一跳。萬一砍到手怎麼辦!”, 她邊吸她的椰子汁邊笑著說,“我從小就是這樣子砍椰子的。 有一次我買椰子,看賣椰子的人笨手笨腳地砍椰子,我說刀子給我,我霹靂扒拉兩下子就打個洞。“,”你刀法這麼好,看誰敢欺負你,不被你砍成肉醬才怪。“,”對! 下次我們一起到山谷運動,你在前面跑不見時,我帶著我的大刀在後面走路,我就不怕樹叢裡躲著人想要欺負我。“

她老公終於回家度假,之前我一直很擔心見面時會不會很尷尬,要說些什麼才好。還好,她老公話很多,要我插個話都有點困難,幾杯威世忌下肚,話更多了,他老婆倚偎在身旁,我還是坐在我的老位子吃晚餐,”我的.....穿著睡衣,Robin 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老..了..。“,他老婆笑笑沒哼聲,我聽到他提起我的名字,我趕緊豎起我的耳朵聽他說些什麼,暗想,”誰穿睡衣,他老婆,還是他女兒,我怎麼沒印象“,我不知該回答還是裝聾作啞好,心想,”我雖然年紀比你大些,但那方面不見得比你差,只是她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想被砍成兩半,或是被扭斷脖子“,我好像有被輕視的感覺,嗯,不太爽。”Honey,你有沒有跟Robin說you flip table 的事?“,倚偎在老公身旁的她頓時跳起來,比手劃腳很有生氣地說,”十幾年前,我帶著我女兒到越南餐館吃飯,我們坐下來等了很久,沒人來招呼我們,我女兒肚子餓了在旁邊鬧,我叫服務生過來,他卻一直跟我說等一下,旁邊晚到的越南人卻比我們先點菜,我一火大,桌子一掀,餐廳所有人被突然的巨響嚇了一跳,都往我這裡看,Fuck! 你如果不要讓我點菜,你們可以回到你們原來fucking place。“,她老公很滿意地點點頭,我笑道,”厲害!“。

再過幾天我就要打包離開這裡,數數指頭,住這裡也將近一年了,菲律賓來的女人,不一樣的成長環境,完全不同的歷史文化,看似柔弱,但跟天底下所有的媽咪一樣有一顆堅強的心,我想幾年後我還是會想起這個會掀桌子的女人。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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