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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09 15:16:16瀏覽3200|回應13|推薦82 | |
那天,我徐徐走在凱達格蘭大道上,一個老者用英文叫住我,「孩子,你是來參加靜坐的吧?」我跟他說我不是,「我是一個記者,我只是來採訪新聞的」。我詫異他流利的英文,這時才正眼看了一下這位長者。「您是高華德?」我常在書本或影片上看到這個美國赫赫有名的參議員,直覺地喊出他的名字。老者笑了笑,似乎很高興這麼多年後還有人認識他。 高華德問我忙嗎?他似乎想找我陪他聊聊。我說,「老爹,您過世這麼多年了,還這麼關心台灣嗎?」老爹說,「最近你們一直提到我的名字,我能不來嗎?」我們找了兩張凳子,就在一大群紅衣男女來來往往的路上聊了起來。 年紀大的人,總喜歡談談往事,老爹也不例外,我們的話題拉回到卅幾年前的水門案件……。他記得很清楚,那是1974年8月7日。老爹說,水門案已經在美國喧騰了好一陣子,「那天,我跟共和黨參眾議院少數黨領袖史考特、羅茲,一起去找尼克森。」高華德緩緩地說著,我沒有叫尼克森下台,我只是跟他說,「總統閣下,如果您繼續在位,我們雖然同黨,但再也擋不住彈劾與定罪的提案跟投票了。」兩天後,尼克森宣布辭去了總統職位。 講到這裡,高老爹嘆了一口氣,唉!「你們總說我是壓垮尼克森的最後一根稻草,但不全是這樣的!」老爹說,我只是講出真話而已。他說,當時的田納西州參議員貝克,這個是少壯派的代表人物,是不應該被忘掉的。 我不熟悉貝克,讓老爹繼續講這段往事給我聽。貝克曾是尼克森最好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顧問,當時,貝克在水門案件的聽證會上,不斷重覆著兩個問題,「總統究竟知道多少?他什麼時候知道的?」老爹說,貝克放棄了黨派利益和個人私誼,「是他,他讓尼克森看到大勢已去,不再作困獸之鬥。」老爹接著說,貝克仍然在世,迄今仍是備受尊崇的的元老政治家,「你可以去問問他啊!」老爹還不忘提醒我,「深喉嚨」也是扮演著同樣重要的角色。 老爹其實謙虛了,我知道1968年時,高華德因為支持尼克森而放棄了雷根,終於讓尼克森坐上大位,尼克森欠他一份情。「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那時,老爹就是載舟又覆舟的「水」。 我好奇他們這些「叛黨」的作為,難道難道不會對共和黨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嗎?高華德說,「當年期中選舉,我們是輸了,而且輸得很慘。但兩年後的總統大選,福特僅以些微差距落敗。」老爹說,1980年在雷根的率領下,我們終於贏回了政權,這廿幾年來,共和黨已逐漸成為美國民意的主流。「也許,尼克森事件,正是我們反省後重新出發的契機吧!」 老爹講到這段往事,似乎勾起他很多回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做記者的,壓力也不小啊!」老爹真的是嫉惡如仇,他連尼克森的葬禮,都選擇以缺席表達他的不滿,老爹說,「尼克森是我這輩子看到最不誠實的人」。老爹半開玩笑的說,「我錯了,我終於看到比尼克森還不誠實的人了」。 老爹說完話,才一貶眼的工夫,他就不見了。我摸摸凳子,還有點餘溫,我想,諤諤的老爹是看不下去了吧!歷史不斷告訴我們什麼是對的,但人們卻總是重覆一樣的錯誤,我佇立在大雨傍沱的台北街頭,沒看到高華德,也還沒找著貝克。高老爹,您還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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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