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山》(遠方的伐木聲)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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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蒲天祥帶路下，督察長陳文典率縣刑警隊和保安隊，已趕到鹿林山工作站附近。
遠方傳來警員叫喊：「別跑，再跑就開槍！」
文典說：「看來銘賢已經採取行動了，銘賢果然有辦法。山老鼠應該會朝我們這方向來。天祥，這裡的地形和路徑你熟悉，由你來帶路。」
天祥說：「是的，長官，我研判吳天良的手下，已經退入森林區，化整為零，打算分頭逃竄。」
文典說：「刑警隊長和保安隊長，下令各小隊帶開，以扇形隊形配合鍾組長，前後包挾這夥山老鼠。歹徒手中有槍械，行動小心，儘量留下活口。」
兩位隊長說：「是的，長官。」
兩位隊長各自把隊伍帶開，擴大偵搜範圍。前方斷續傳出槍響，警方人馬正逐漸聚攏。幾個李小刀的手下，眼見已被包圍，舉手投降，但李小刀仍順利逃脫。
鍾銘賢和雅谷瑪納朝督察長走來。
銘賢說：「報告督察長，我們抓到六個。」
文典說：「銘賢，你臨危不亂，表現得很好。麥友隆呢？」
銘賢說：「被我制伏，交給巡山隊先行看管。」
文典欣慰說：「很好！我得好好整頓風紀才行。」
銘賢說：「長官，就屬下查得的資料，麥長官是被吳天良設局，留下把柄，才會聽命於吳天良集團。」
文典說：「擔任地方治安首長，原本就該潔身自愛、謹言慎行。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唉……！」
銘賢說：「長官，我們現在前往鹿林工作站，和巡山隊會合。」
文典說：「是應該過去慰問這些巡山隊的朋友，畢竟他們是穩定阿里山區治安和林業資源不可或缺的民間力量，幫忙我們警方很大的。」
銘賢說：「不過他們這回出任務，身上都有攜帶獵槍和腰刀，是我默許他們攜帶防身的。」
文典說：「成大事不居小節，銘賢，你的危機處置方式是對的。」
銘賢說：「謝謝長官。」
文典說：「保安隊長，你和你的部分人員先把這些落網的吳天良的手下，押回局裡偵訊。其餘人員跟著我過去。」
隊長說：「是的，長官。」
陳督察長一行人朝鹿林山工作站而來，高英雄和石自強帶領兩支巡山隊伍，在工作站前列隊歡迎。陳督察長和刑警隊長在鍾銘賢的介紹下，逐一和巡山隊員握手。
銘賢說：「高英雄隊長，特富野部落的少年頭目。」
文典說：「高英雄隊長，久仰大名，果然名不虛傳。你和你手下的特富野巡山隊，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英雄說：「多謝督察長誇獎。」
文典說：「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這樣的人才，應該來報考中央警官學校，發揮所長。」
英雄說：「督察長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
銘賢說：「石自強隊長，達邦部落的少年頭目。他的姐姐石愛玉小姐，是我的愛將蒲天祥的夫人，只是後來不幸被吳天良的手下殺害。」
文典說：「幸會幸會！聽天祥說你是鄒族裡最優秀的獵人，你槍法和射箭是族裡的Top Gun。你姐遇害，我深表遺憾，法律會制裁吳天良這夥人的。」
自強臉紅說：「那是傳說而已，我沒那麼厲害的啦。」
文典微笑說：「天祥這年輕人講話很實在的，改天聘請你來縣警局擔任教官，教我們同仁野外搜索和格鬥技巧，就這麼說定喔。」
自強不好意思說：「當教官教警察？我會心虛的啦。」
銘賢說：「自強，你那一身本領，不成問題的啦。」
鍾銘賢故意學石自強講話的口頭禪，眾人發噱，偷偷竊笑。
文典說：「銘賢，不是還有位反間周天佑先生嗎？」
鍾銘賢把天佑從隊伍後方拉出來，到督察長面前。
文典緊握天佑的雙手說：「周先生，天祥跟我說你是他親大哥，這回你忍辱負重，回到吳天良集團擔任臥底，你算是這任務中最辛苦的一位。」
天佑不好意思說：「督察長，我……。」
文典微笑說：「周先生，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有個優秀的弟弟，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啊！」
天佑感動說：「感謝督察長。」
文典交代說：「銘賢，你和你的人留在這裡，把受傷人員護送上救護車。」
銘賢說：「是的，長官。」

107
在森林裡沿著下山的山徑李小刀步行，撥手機給老闆吳天良。小刀焦急說：「老大，你交代的任務慘敗，我們遭遇大批警力圍剿，除了我以外，弟兄們全部被捕。」
天良手持話筒，一臉震驚：「怎麼？你們怎麼會搞得這麼狼狽？我不是讓老麥帶他的人手過去幫你們？天佑和大發他們呢？」
小刀說：「我趕上山去接應時，就只剩拋錨在林道上的車隊，雅布說天佑他們應該是先被巡山隊給包圍，然後被抓到鹿林工作站看管。於是我帶弟兄們趕去工作站，老麥隨後帶他的分局人手過來，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姓鍾的刑事組長，控制了老麥，全體分局警員立即倒戈相向，槍口對準我們。我看苗頭不對，立即帶弟兄們撤退，卻被姓鍾的和隨後趕來的縣刑警隊包挾。十幾個弟兄走避不及，統統被他們抓了去。」
天良說：「小刀，你先回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小刀說：「老闆，老麥被抓，我們的車隊人員被活逮，警方一定會去抓你，你最好收拾一下，先找個地方躲一陣子吧。」
天良說：「幹伊老師，下錯一步棋，全盤皆輸。」
小刀說：「老大，我得跟你要一筆跑路費。」
天良生氣，破口大罵說：「幹！你把我交代的事全搞砸了，還敢開口跟我拿跑路費？」
小刀說：「老大，這些年我跟你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何況現在我身上還揹著石愛玉的一條殺人罪。」
天良說：「我被你搞到自己都得跑路了，你還好意思開口？幹！一句話：沒有。」
小刀說：「老大，老大……」
電話切斷，李小刀重新撥號，電話卻不通。
小刀罵著：「幹伊娘，吳天良，是你對我無情無義，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吳天良家客廳裡，吳天良正忙著收拾行李。
美秀問：「阿良，怎麼？你幹什麼收拾行李？」
天良說：「我去南部出差幾天，談一筆生意。」
美秀說：「你別當我是傻瓜，看你魂不附體，就知道你惹上大麻煩了，我講的是不是？」
天良說：「男人在外頭打拼事業，妳女人家就不必過問那麼多。」
美秀說：「是啊！我都不要過問，眼不見心不煩。」
莉莉說：「爸，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在做這些違法的事，請你也替我們母女想想好嗎？我們不想每天在家為你擔驚受怕的，爸。」
天良說：「莉莉，妳不懂啦，我手底下有多少弟兄多少張嘴，要靠我吃飯。」
莉莉說：「你可以中規中矩地去做事業啊，不一定非得遊走在法律邊緣，不是嗎？爸。」
天良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現在說這些，一切都太遲了。」
莉莉說：「只要爸願意洗心革面，法律會給你機會的，我和媽都會等你回來的，爸。」
天良說：「不說這些了，好好照顧你媽媽，爸必須出門去了。」
美秀說：「讓他去吧，你爸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讓他去吧，莉莉。」
吳天良帶著一只皮箱，匆匆忙忙出門。
美秀說：「莉莉，妳去把周老太太給放出來，幫她叫部計程車。」
莉莉說：「好的，媽，我這就去。」

108

美秀和莉莉母女坐在客廳沙發上，「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轄區分局出動大隊人馬荷槍實彈至吳家抓人。警員大喊：「開門，開門，我們是轄區分局。」
美秀說：「阿桃，去開門吧。」
一群霹靂小組刑警衝了進來。
美秀說：「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警官說：「吳太太，我們是奉命來請議員回分局協助辦案的。」
莉莉說：「既然是來請我父親回去協助辦案，有須要擺出這麼大的仗陣嗎？」
警官拿出文件：「這是檢察官簽發的拘票和搜索令，吳太太，請過目。」
美秀說：「不用看了，我先生說他出差談生意去。你們想找什麼，就儘管找吧！但請別把我屋子翻得亂七八糟的。」
警官說：「那麼吳太太，得罪了。」
警員開始分頭在家裡搜查，搜到一些可疑帳冊。
警官說：「吳太太，這些文件請您過目，並在扣押清冊上簽名。」
美秀連看也沒看，拿起筆來就簽名。
警官說：「吳太太，抱歉，打擾妳們。弟兄們，收隊。」
美秀目送刑警隊離開吳宅，轉身卻看見莉莉正坐在沙發上吐酸水。
美秀問：「莉莉，妳怎麼了？吃壞肚子嗎？」
莉莉臉紅說：「沒，沒啦。」
美秀追問：「妳在吐酸水？有身孕了？這情形持續多久了」
莉莉害羞說：「三、四天。」
美秀問：「是高英雄的？」
莉莉點頭說：「嗯」
美秀皺眉頭：「真是冤孽啊！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養到這麼大，還沒出閣就懷孕。」
莉莉撒嬌說：「媽咪，對不起。」
美秀說：「跟我去婦產科檢查，要是真有身孕，我要男方馬上就來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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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吳天良豪宅客廳裡。
高明輝說：「夫人，小犬不懂事，偷嚐了禁果，使令嬡懷孕。我帶他過來，正式向您道歉及提親。」
美秀平靜地說：「高先生是明理人，我就這麼個女兒，既然未婚懷孕，只好讓他們早點完婚。」
明輝說：「親家母，我們會積極籌辦婚事。」
美秀說：「蒙您喊我一聲親家母，婚禮就由您來籌辦，不拘形式，聘金我不收，至於嫁妝方面，最近家裡出了些事，我只能量力而為。」
明輝說：「那婚禮就在部落裡的教堂舉行，簡單隆重。」
美秀說：「我只有一個附帶請求，希望親家翁能成全。」
明輝說：「親家母，請說。」
美秀說：「我們吳家沒有男丁延續香火，莉莉婚後若有生男孩，希望頭一個能從母姓。」
明輝問兒子：「英雄，你岳母的請求合情合理，你自己的意思呢？」
英雄說：「我同意啊，不論從父姓或從母姓，都是我的孩子，沒有差別的。」
英雄深情地摟著莉莉的腰。
美秀欣慰地說：「那麼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110
嘉義市區某咖啡廳，莉莉進到咖啡廳，吳天良戴著帽子和墨鏡，坐在角落裡。莉莉朝他走去，坐下來。
服務生攤開menu：「小姐，請點餐。」
莉莉說：「一杯曼特寧，半糖，先這樣。」
服務生說：「好的，小姐，馬上來。」
服務生在帳單上註記，轉身離開。
莉莉壓低音量說：「爸爸，求你趕快去自首，好嗎？」
天良說：「自首？莉莉，爸爸反正都窮途末路。」
莉莉說：「去自首，法官會給你減刑的！」
天良說：「我是不會去自首的，周天佑出賣我，蒲天祥處處跟我作對，周家兄弟的這個冤仇，我非報不可。」
莉莉說：「爸爸，你還是執迷不悟，還想要報仇。算我求你，好嗎？爸。」
天良態度堅決說：「妳不用勸我了，我已經走上不歸路。」
莉莉說：「爸，我不想你被人亂槍打死，我要你看著我結婚，看著你的孫子出生，為我們吳家傳香火啊。」
天良驚訝地問：「怎麼？莉莉，妳有身孕了？孩子的爸是誰？」
莉莉說：「嗯，是英雄，他同意我們的第一個男孩從母姓。」
天良態度軟化：「算他高英雄有點良心，雖然他處處跟我作對。」
莉莉說：「我希望你能來參加女兒的婚禮，然後主動跟警方自首！」
天良動容說：「莉莉，你是爸爸的心肝寶貝，如果爸能看到妳穿上婚紗禮服，爸爸就算是死了也甘願。妳的婚禮，我一定會想辦法去參加，至於自首的事，妳讓我考慮一下。時候不早，我該走了，記得要好好照顧妳媽咪。」
莉莉說：「爸，我會的。」
莉莉站起身，看著吳天良走出去，消失在門口，不禁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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