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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23 04:45:04瀏覽551|回應0|推薦50 | |
郜澄(「郜」音「告」)是京兆府武功縣(今陝西省咸陽市武功縣)人。有一次郜澄因為要參加吏部的選官,不辭辛勞的出發前往東都洛陽。郜澄騎著驢子經過一株槐樹,見樹下有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宣稱善於看手相,想要看看郜澄的手相。起初郜澄感覺有些厭惡,不想理會這一類江湖騙子。老婆婆就說:
「眼下咱們倆都沒啥要緊事要去做,你讓我看看你的手相又有何妨。」
於是坐在驢子上的郜澄就伸出了手給老婆婆,老婆婆仔細看完後,對郜澄說:
「你家住哪兒?距離此處是遠是近?你最好趕緊回家去,因為不超過十日,你一定會死。」
郜澄聽了之後很是害怕,請老婆婆幫想辦法救命。老婆婆說:
「你向監獄的犯人施捨飯食,這樣或許能得到福報而有所幫助。不然的話你還是難逃一死。」
郜澄就按照老婆婆的建議,到街市上買了飯菜送到了監獄中施捨給犯人們。辦妥此事後又前去找那位老婆婆,老婆婆就要他趕緊回家,於是郜澄立馬調頭朝家而去。回到武功後又過了一日多,郜澄的身子一點兒病痛沒有,精神好得很,就換上了便服出門逛逛。才跨出了家門,就忽然見到十幾個人在路旁等候迎接,見到郜澄便一起恭敬的向郜澄行禮拜見。郜澄問他們這是做什麼?領頭的人說:
「我們是神山縣的百姓,聽說大人您接任縣令,故特地前來等候迎接您前去上任。」
郜澄說:
「我不曾參加選官,為何會獲得此官職?」
然而不一會兒又有一名騎著馬、拿著一套綠色官服的人來到郜澄面前,恭敬的將這套官服呈給郜澄請他快快換上。郜澄不得已,只能換上了官服、騎上了馬,跟隨著那人去。前行了約十里,前方有一名身穿碧衫的吏員駐馬在路旁,見到郜澄來到,碧衫吏員隨即下馬迎了上去向郜澄行禮拜見。郜澄問他是誰?碧衫吏員回答說:
「下官現任慈州博士,聽聞大人新被任命為長史,故在此相迎。」
說完後還不等郜澄的腦筋轉過來,就扶著郜澄上了自己所乘的馬,自己則換乘一頭小驢子,跟隨著郜澄而去。又前行了約二十里所,那博士突然一把將郜澄推下了馬,自己騎了上去。郜澄質問道:
「你為何相迎於我,現在卻又如此無禮?」
博士笑著說:
「你不過是個剛死的鬼,只有冥府衙門要捉你去受審,哪裡還有什麼官職可做!」
那偽稱博士的陰差就驅趕著郜澄渡過一條溪水。在溪水的西岸處有一處豪宅(註),外型像是官府衙門,大門上方的匾額(註)寫著:
「中丞理冤屈院。」
既然是御史中丞受理冤屈案件的辦公處,郜澄就趁機大聲叫嚷著「冤枉」。中丞聽見外面有人喊冤,就派人出來將郜澄領入院中,詢問他:
「你有何冤屈?」
郜澄回答說:
「我的陽壽未盡,鬼差又沒有拘捕我的公文,被勾魂拘補實在冤枉。」
中丞問:
「你有狀紙嗎?」
郜澄說:
「我倉卒被鬼差拘走,實在來不及準備狀紙。」
中丞就吩咐將筆墨紙硯交給郜澄要他自己寫一份訴狀,寫好後再呈上讓中丞判決,交代完畢後便先轉身進入院中。待郜澄寫好狀紙後,旁邊有一名鬼差接過這份訴狀轉身準備入內,同時一隻手舉起張開手掌向郜澄晃了晃,意思是要向郜澄索要五千錢的賄賂,郜澄會意,遠遠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鬼差將郜澄的狀紙以及冥司有關郜澄的簿籍一倂呈給中丞,同時報告著說:
「郜澄的確是被誤勾了魂,而且他的陽壽確實尚未用盡。」
於是中丞判決將郜澄釋放,又命令那名陰差領著郜澄去見過御史大夫覆核這份訴訟文件(註)。來到院內的另一處廳堂,堂前有一座佛龕(註),又有一個孩童模樣的小胡人,頭戴著氈帽,腳穿著鹿皮靴(註),正在廳上玩著打葉錢的遊戲。陰差要那胡人小兒進去通報說:
「此人是中丞大人的親人,中丞大人已判決下令釋放他回去復生。」
胡人小兒收下公文轉身進入通報,那位負責通判的御史大夫就按照中丞的判決簽核了。陰差與郜澄領回公文準備離開廳堂後轉往閻羅王辦公的衙門呈交公文,正要走出廳門時,那通判廳的守門人就向郜澄索要「過路費」,那領路的陰差見狀大怒,罵道:
「此人是中丞大人的親人,你這個無知小鬼為何如此大膽,敢向他要錢?」
回到中丞處,陰差向中丞報告已經帶著郜澄跑完了流程,中丞就要陰差將郜澄送出院府讓他離開。出了院門後的郜澄不知到該往哪兒走,正在一旁的大路口徘徊時,忽然遇見他那已故的妹夫裴某正帶領著一千多人要前往西山打獵,裴某見到了郜澄出現在此,驚訝的問道:
「大舅子為何來到此地?」
鄧澄就將事情經過簡單扼要的說了。裴某說:
「你我若沒有在此相遇,那麼你幾乎就要變成一個孤魂野鬼,往後三、五百年內都不得轉世投胎,那麼該會有多慘啊!」
當時在那中丞府院的府門附近有出租驢子的鬼,裴某就呼喚其中一小鬼將驢子牽來,自掏腰包拿出了二萬五千錢做為租金,要他負責盡快的平安送郜澄(註)回家。
郜澄知道自己能夠回家,自然心中十分歡喜,騎在驢背上,前行了五、六里後,那頭驢子力弱走不動了。眼看著夜色更晚,郜澄擔心無法回到家,而那名趕驢的小鬼卻還在後方距離一百餘步的地方悠哉悠哉的唱著歌,郜澄著急的大聲呼喚那小鬼,小鬼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來,突然舉起棍子打了驢屁股一下,驢子受到驚嚇,一個蹦蹬將郜澄從背上給摔了下去。當郜澄落地的同時,就突然睜開了眼復活了。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註:「甲宅」,豪門貴族的宅第、豪華的宅第。
註:「門榜」,門前張掛的牌匾。或指門框垂直地面的部分。
註:「通判」,此處按字面解,處理獄訟事務。一般指官職名稱,全稱「通判州軍事」,別稱監州、倅貳、府判、半刺等。北宋時,通判與知州同領州事,職掌兵民、錢穀、户口、賦役、獄訟審理等事務。各州公文,知州須與通判一起簽押,方能生效。通判還有權監督和向朝廷推薦本州官員,如果知州不法,通判可以奏告朝廷。南宋有戰事時,通判負責籌辦錢糧,催收經制錢和總制錢。明、清時主管糧運及農田水利等事務。
註:「佛廩」,「廩」原意指糧倉,「佛廩」應指「佛龕」。
註:「麖」,音「京」,水鹿,又稱馬鹿、黑鹿,體形高大,慄棕色,耳大而直立,四腳細長,性機警,善奔跑,尾毛色棕黑蓬鬆。雄的有角,為名貴藥材。
註:「大郎」,郜澄在家排行老大,故親近的人會以「大郎」稱之。
改編自 《廣異記》
原文:
《廣異記》.卷七.郜澄
郜澄者,京兆武功人也。嘗因選集,至東都。騎驢行槐樹下,見一老母,云善相手,求澄手相。澄初甚惡之,母云: 「彼此俱閒,何惜來相。」 澄坐驢上,以手授之。母看畢,謂澄曰: 「君安所居?道里遠近,宜速還家。不出十日,必死。」 澄聞甚懼,求其料理。母云: 「施食糧獄,或得福助。不然,必不免。」 澄竟如言,市食糧獄。事畢,往見母。令速還。澄自爾便還。至武功一日許,既無疾,意甚歡然,因脫衫出門。忽見十餘人,拜迎道左。澄問所以,云: 「是神山百姓,聞公得縣令,故來迎候。」 澄曰: 「我不選,何得此官?」 須臾,有策馬來者,有持綠衫來者。不得已,著衫乘馬,隨之而去。行之十里,有碧衫吏,下馬趨澄拜。問之,答曰: 「身任慈州博士,聞公新除長史,故此遠迎。」 因與所乘馬載澄,自乘小驢隨去。行二十里所,博士奪澄馬,澄問: 「何故相迎,今復無禮?」 博士笑曰: 「汝是新死鬼,官家捉汝,何得有官乎!」 其徒因驅澄過水。水西有甲宅一所,狀如官府,門榜云: 「中丞理冤屈院。」 澄乃大叫冤屈。中丞遣問: 「有何屈?」 答云: 「澄算未盡,又不奉符,枉被鬼拘錄。」 中丞問: 「有狀否?」 澄曰: 「倉卒被拘,實未有狀。」 中丞與澄紙,令作狀,狀後判檢。旁有一人,將檢入內。中丞後舉一手,求五百千,澄遙許之。檢云: 「枉被追錄,算實未盡。」 中丞判放,又令檢人領過大夫通判。至廳,見一佛廩,小胡頭冠氈帽,著麖靴,在廳上打葉錢。令通云: 「中丞親人,令放卻還生。」 胡兒持按入,大夫依判。遂出,復至王所。通判守門者,就澄求錢,領人大怒曰: 「此是中丞親眷,小鬼何敢求錢?」 還報中丞,中丞令送出外。澄不知所適,徘徊衢路。忽見故妹夫裴氏,將千餘人西山打獵,驚喜問澄: 「何得至此?」 澄具言之。裴云: 「若不相值,幾成閒鬼,三五百年不得變轉,何其痛哉!」 時府門有賃驢者,裴呼小兒驢,令送大郎至舍,自出二十五千錢與之。澄得還家,心甚喜悅。行五六里,驢弱,行不進,日勢又晚,澄恐不達。小兒在後百餘步唱歌,澄大呼之。小兒走至,以杖擊驢,驚,澄墮地,因爾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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