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紅色高跟鞋 

　　即將結婚的CRYSTAL突然間不能適應那些除了工作外還塞爆行事曆的各種準備瑣事，這天她搞定挑選鞋子的預定行程，關上手機，和AMANDA一起逃到我的工作室裡耍賴。 

「我受不了了！我不要結婚了！超煩！」 

「怎麼？妳這時間不是該雙頰泛紅、整天耳畔莫名奇妙聽見結婚進行曲、嘴唇老是闔不上，然後連滷味攤老闆娘問妳加不加辣椒，妳卻回答＂我願意＂的嗎？」 

CRYSTAL白了我一眼：「妳結婚前是這樣的嗎？」 

「是阿，」我起身拿下櫃子上的一個文件夾：「我到處跟賣菜的和早餐饅頭店家練習說＂我願意＂就是害怕自己到了婚禮那天會突然卡住說不出來，結果我結婚那天用的是台式婚禮，主婚人上台說說話而已，問都沒問妳願不願意就開飯了。」 

CRYSTAL吞了一口口水：「這樣是不是有點草率呀？」 

「在想配合彼此的家庭習俗還有尊重長輩的原則下，最後犧牲掉的都是自己的想法，其實也不算草率啦，只是在台灣參加婚宴的客人都習慣將重點放在包了多少就要趕快吃回來然後搞醉新郎的事上頭，而不是專注在真心祝福新人，況且台灣人比較害羞不太習慣看見新郎和新娘抱著猛親的畫面，所以大多數都只讓證婚人說些話告訴全世界這兩個人結婚了，然後敬個酒就直接開飯上菜，就算是同輩的朋友或同事頑皮想搞些花樣出來也得等那些年紀大的長輩吃飽離席才敢胡搞，免的玩的太過火讓老人家中風就晦氣了。」 

「其實我很煩的也是這些，其實結婚我只想找個義大利餐廳穿著爆奶緊身皮衣和朋友狂歡喝到爛醉就可以了，但是巧克力男的爸媽說不行因為在鄉下的奶奶老了吃不慣義大利麵，所以我們還是得按照規矩去飯店訂酒席，然後我要在白紗上最明顯的位置掛滿我家族和他家族親戚打給我的金手鐲或是金鍊子…一大串那種黃澄澄、重掂掂的金飾，有一組上頭還刻了對鳳凰。」 

AMANDA站在旁邊突然開插話進來：「我朋友有個方法就不錯，他們先按照老人家的要求辦場路邊婚宴，搭帳篷的那種，然後再找個日子邀集好朋友在Lounge辦場主題私人婚禮派對，除了主題鮮明、過程刺激愉快、音樂配合的天衣無縫之外，新郎和新娘只穿著吊帶牛仔褲出席，等大家砸了一堆紅酒胡鬧過癮之後，離去前還可以領一盒手工製的天然素材蛋糕禮盒，就像聲明他們倆擁有一樣是無添加物、天然美味的愛情…聽說那盒包裝精緻的蛋糕還是新娘拉著新郎的手到處試吃選了一整個月之後才決定的，那個月就像他們提早渡過的新婚蜜月，在各式帶回家試吃的甜膩糕點當中兩人也＂愛＂到最高點…很贊吧？這樣有心又有意義。」 

「這樣得要另外支出一筆錢來籌辦這個主題派對了，對一般人來說就會顯得吃力…」CRYSTAL坐在我身旁托著下巴，我想了一下立即上網去找正確數據。 

「英國查理斯的第一次婚禮花費二百萬美元，堪稱英國王室歷史上最昂貴的婚禮，香港每對新人辦婚禮的開支平均花費近十八萬港元，大約七十二萬台幣，這當中還不包括度蜜月的開支，以及購置新婚居家用品，日本人結婚至少要花約一百萬元台幣，台灣大概得花個30萬到50萬元（不包含聘金、嫁妝、房子等花費）…」 

「哇，沒錢還真的結不起婚咧！但我們台灣人就是不一樣，因為可以收禮金，收入和支出如果差不多就當親友們自己請自己吃了一頓好料的，如果多出來的就是賺到，我有個朋友的媽媽還因為嫁女兒結果湊夠了頭期款買新房子，犀利吧？」 

「那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我斜著眼睛瞄她。 

「總之只要會一點精算的在台灣結婚應該不會吃虧，只是那些傳統程序實在太多了，從訂婚開始到結婚、歸寧，選喜餅、訂飯店、拍婚紗照、弄新人房、選禮物、婚禮佈置…全都弄得我很煩，難道不能一睡醒就已經結婚了嗎？」 

「公證結婚就挺快又簡單的。」我想到了最近一個朋友結婚的趣事笑了出來：「前陣子我一個以前的同事結婚了，她就是選擇不囉嗦的公證結婚，但因為她那陣子工作正值高峰期，於是一向思想前衛水瓶座的她便決定只需要下午請半天假就可以搞定了，結果忙亂下來她居然還忘了戴戒指過去公證法庭，當場尷尬之於她竟掏出機車鑰匙跟她的新郎說：這樣好了，我的機車鑰匙交換你的汽車鑰匙，這樣我們就誰都跑不了…而且搞定結婚大事之後她又直接回辦公室開會，同事們還是幾天之後收到禮餅才知道她結婚了。」 

「這個就厲害了。」CRYSTAL連續點了好幾下頭。 

「所以結婚這事要看每個人的重視程度，結婚典禮只是個儀式，弄的慎重些只是想提示彼此結婚是件重大的決定，簡單些也一樣有它的意義，最重要的還是正式成為夫妻之後的日子…」 

我才說到一半AMANDA就指著電腦螢幕上的高跟鞋照片嚷著：「對了，我一直有個疑問耶！為什麼臺灣人結婚新娘要穿紅色的高跟鞋？外國不是認為紅色高跟鞋是妓女在穿的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CRYSTAL懶懶的揮揮手：「誰知道呀？我就是本來想挑一雙黑到發辣的尖頭高跟鞋，想說以後去夜店還可以配那件在地攤買的仿古奇皮裙，結果當然被駁回囉，說哪有新娘穿黑鞋的…」 

「那是因為想討吉利吧？以前的新娘是全身都紅色的，現在才有穿西洋白紗的，鞋子應該也沒要求一定是紅的，不過帶點貴氣的金色或是閃亮亮的應該會好些，總之，灰黑色的是比較不搭。」 

「嗯，一開始我死都不穿紅色高跟鞋或是那些俗到爆的金蔥鞋，後來巧克力男偷偷說服了我。」 

「他說什麼？」 

CRYSTAL附到我耳邊壓低聲音細細的說：「他說他覺得女人穿紅色高跟鞋會讓他血脈噴張，特別是細跟的，還問我要不要試試只穿高跟鞋其他什麼都不穿…」然後CRYSTAL才大聲繼續說：「因為確定紅色高跟鞋在婚後依然有它的功用，所以我還是買了，而且是綁線到小腿那款。」 

「齁齁齁…」我又笑到發出豬的聲音。 

在我認真的和CRYSTAL討論中AMANDA突然在一旁詭異的笑了笑：「我懂了…」 

CRYSTAL和我互看了一眼然後轉頭盯著她。 

「穿紅色高跟鞋的真正涵義…」AMANDA神秘的挑高一邊眉毛：「就是，結完婚後，我就是你的專屬妓女。」 

「噗…」CRYSTAL噗嗤的笑了出來還連聲讚同：「對對對…妳說了算…」 

對於已經當過別人專屬妓女後釋放出來的我又能說什麼？只能繼續齁齁齁的笑出豬的聲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