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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預覽─「不共戴天之仇」片段
2023/02/02 21:14:47瀏覽393|回應0|推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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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海渺茫,月映波濤,海中的樓船吊掛下一艘登岸的舢舨小船。隨後又有四個人影,扶著船舷,攀著繩梯,依次登上舢舨小船。其中一人,正是施郎。另三人,名為施郎的護衛,實則為押解施郎的衛兵。雖為囚犯,但施郎也沒戴上腳鐐手銬。因為吳芳也不敢給施郎,戴上腳鐐手銬。何況施大宣與施顯貴,都尚在樓船上羈押軟禁。所以吳芳心想,諒施郎也不至於敢棄父親與兄弟於不顧,而自己逃走。於是舢舨上的四人,就這麼搖著櫓,盪著海面的波光,將小船划向了岸邊。登岸後,已然已過子時,除了迷離的月影映照路邊的樹林,濱海一帶早闃無人跡。『兄弟!不要走大路了。那要繞一大圈。這裡我很熟。從海邊樹林裡的小路過去,抄近路,一下子就到左先鋒鎮了!』既然施郎說走樹林內的小路,可以抄近路,比較快,三個衛兵,豈敢不從。但那樹林裡的小路還真是小,小到幾乎無路可走。荒煙漫草瀰漫舉步維艱,枝幹扭曲的老樹更有如鬼魅。偏偏這時,見施郎突然又捧著肚子喊痛。

『兄弟!兄弟!等一下!我肚子好痛啊!必須拉個屎!』施大將軍腹痛要拉屎,誰敢阻止。也不待三個衛兵同意,施郎已然脫下褲頭,蹲到了路邊的草叢,就要拉屎。三個衛兵,正面面相覷。施郎卻已然惡狠狠的吼罵:『幹恁老母!你們三個天兵,這麼想看本將軍拉屎,是不是?還不把頭給我轉過去!』聽得施大將軍吼,三個衛兵趕忙轉過身去。說時遲,那時快。眼見三個衛兵轉過身,施郎拉起褲頭,從懷中掏出了鐵鎚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朝著三個衛兵中最精壯的那個,一個鐵鎚就往他的後腦杓敲去。怦然一聲,霎時那衛兵腦漿迸裂,吭都沒吭一聲。另兩個衛兵,驟見事變,受到驚嚇,手腳慌亂。且見施郎手腳俐落,抄起被敲死的衛兵的大刀,立時就砍向另一名衛兵。一刀就這麼從脖子,砍到了腰際。登時那衛兵鮮血狂噴,倒地不起。剩下最後一個衛兵,眼見施郎眨眼殺了二個兵,嚇得拔腿想逃走。但也才跑了五六步,一把大刀從背後射來,頓將那士兵穿胸刺死。也不過就是眨眼之間,三個衛兵已然盡被施郎所殺。縱然已算是逃脫被羈押,但時已凌晨時分,施郎也不知該逃往何處。況廈門島只是個四面環海的小島,不管逃向何處,似乎也都無路可逃。再說一夜未睡,施郎也已然疲憊不堪。幸好,對於濱海一帶,施郎對地形相當的熟悉。即刻決定,暫先找一個海邊的礁岩山洞躲藏起來。

隔日早。因施郎遲遲沒有返回樓船鎮,甚至連三個衛兵也都沒有消息。焦急之下,負責看管施郎的副將吳芳,趕緊派人去尋找。先是到左先鋒鎮去找人。但左先鋒鎮的人表示,根本沒看到施郎與三個衛兵。這下吳芳可更急,派人在濱海一帶,四處尋找。最後終於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偏避小路,找到了三個衛兵的屍首,卻沒見施郎。事態已然很明顯─「施郎殺了三個衛兵,逃走了!」吳芳獲報施郎逃走,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卻也不敢隱瞞,趕緊往上報。樓船鎮統領林錫山,得知施郎殺衛兵逃走後,同感震驚。把吳芳斥責一陣後,即刻把施郎逃走之事,通報招討大將軍國姓。招討大將軍國姓,得知施郎殺衛兵逃走,豈能不震怒。即刻下令收押失職的林習山,又將負責看管的吳芳的家人,一併也收押。命吳芳必須三日內,把施郎抓捕回來。否則就以吳芳的家人抵罪。一日之間,樓船鎮與左先鋒鎮,傾巢而出,競相在濱海的樹林與草叢間搜捕施郎。及至夜幕低垂,整個濱海一帶依然遍佈火把的點點星火,犬隻的吠叫聲,更此起彼落。於是施郎也就在海邊的礁岩洞中,躲了一日都不敢出來。

『施郎!快出來自首!否則大將軍要斬了你的父親與弟弟!』...入夜之後,滿山遍野的搜尋與狗吠聲,並未停止。時而更聽得有士兵,高聲喊叫。這讓施郎聽在耳裡,更是膽戰心驚與痛徹心扉。「這可如何是好?外面鋪天蓋地在搜捕。若無人幫助,想離開廈門,恐怕是插翅也難飛!」藏身海邊的礁岩洞中,一日一夜沒吃喝,幾乎也沒睡,施郎已是飢寒交迫。但倘若不趁著夜色掩護逃走,就算沒被搜捕到,恐怕也要活活餓死在岩洞裡。「蘇茂派人去向我通風報信。且我對蘇茂有恩。諒他應不會背叛於我!看來,我也只有賭這一把了!」左先鋒鎮的汛地大營,距施郎藏身的岩洞並不遠。而思量半日,搜索枯腸,施郎唯一想到能幫助他的人,也唯有他早先在左先鋒鎮的副將─蘇茂。窮途末路之下,施郎也沒得選擇。只能藉著夜色的掩護,踩踏礁石,穿梭樹林,偷偷潛往左先鋒鎮的大營。

命運如此多舛。但想起與鄭芝龍在福州,被清兵挾持往北京軟禁。好不容易逃回泉州,投靠鄭國姓,一起號召天下英雄豪傑,興兵抗清。四年征戰,胼手胝足,雖僅有幾百個兵,卻也有如兄弟,一起出生入死。及助鄭國姓返回廈門,成功奪取鄭彩鄭聯,十數萬大軍兵權。原本施郎還以為,就此必將鴻圖大展。那料鳥盡弓藏,竟被鄭國姓給打入冷宮。而今更淪為逃犯。不但自己生死未卜,更連累得父親與兄弟都要被斬。「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左先鋒鎮是施郎的老巢,施郎又在左先鋒鎮附近脫逃,當此千夫所指的風頭上,左先鋒鎮自是一片風聲鶴唳。所以大概誰也料想不到,施郎居然如此大膽,又潛逃回左先鋒鎮。但誠如前所言,左先鋒鎮是施郎的老巢。所以對於左先鋒鎮大營的一草一木,一縫一洞,施郎無不瞭然於胸。趁著夜色掩護,繞開了大營的哨兵與巡邏的衛兵,果然施郎也輕而易舉,就潛入了左先鋒鎮的大營內。有如識途老馬,或者就算是閉著眼睛,施郎也能輕易的就摸到了軍官的房舍。且施郎被捕後,亦知原本的副官蘇茂,已然扶正成了統領。於是施郎就躲到自己昔日所居,統領營房的居室邊,並在窗紙上戳破一小洞,往裡望。果見蘇茂正一人,在外間吃飯。於是施郎小聲地敲窗,把蘇茂吸引到了窗邊。

"喀喀喀"當蘇茂被敲窗聲,吸引而來。隔著窗紙的孔洞,施郎看見,忙悄聲的說:『老蘇!是我啦!施郎啊!』一聽施郎的聲音,蘇茂大驚。畢竟此時外面,正風聲鶴唳,到處在搜捕施郎。哪知施郎這麼大膽,居然潛回左先鋒鎮的大營。蘇茂鎮驚之餘,倒也處變不驚,趕忙先去支開門口的衛兵。爾後開了門讓施郎進屋,躲進營房內。桌上的一桌飯菜,蘇茂原本還沒吃幾口。又見施郎渾身狼狽,看似飢腸轆轆。於是蘇茂便將那桌飯菜,讓給施郎吃。施郎確實也已經餓了一日一夜,便不客氣,端起碗筷,就大口大口的扒飯夾菜吃。吃了三大碗飯,又喝了二大碗的湯,擦了擦滿嘴的飯粒與油水。卻是說:『老蘇!有沒有酒啊!今日恐怕是咱最後一次見面了。好歹讓咱兄弟倆,好好敬一杯!』聽施郎要酒,蘇茂即命僕役去取酒來,好與施郎共飲。酒才取來,見蘇茂邊幫施琅倒上一碗,邊卻是臉露憂色,掛心的說:『施大!難道你不知招討大將軍已經下令,要懸賞一千兩白銀,來搜捕你嗎?現在外面到處都在搜捕。怎你還跑回來左先鋒鎮!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呵呵!』見施郎一臉鎮定,將酒碗端在手中,乾笑了兩聲。正是也想試探試探蘇茂的忠誠。於是施郎故作輕鬆,便回:『老蘇啊!我就是知道我的人頭,值一千兩白銀。所以我才特地跑來找賢弟你啊!畢竟賢弟跟我交情最深厚。要賺這一千兩白銀,也該給賢弟賺。是吧!人家說"肥水不落外人田",我怎能讓我脖子上的這一千兩白銀,白白讓別人割了我的頭,邀功去!卻不給賢弟!呵呵!待會咱喝完酒,賢弟大可拿刀來割去!』聽得施郎之言,蘇茂即得無地自容,忙回:『施大!講這甚麼話!汝是我的舊主,就算我蘇茂再怎麼不肖,又怎可能賣主求榮!施大願意信任我,來找我,那我就絕不會讓你失望。咱兄弟喝了這碗酒,我一言九鼎!那怕我蘇茂會賠上這條性命,我也定會幫助施大,逃出生路!還請施大不要懷疑!』見蘇茂拍胸脯保證,施郎略放了心。卻是嘆了口氣,又說:『廈門島只是一個小島,四面環海,我能逃到哪裡去啊!況且我的父親跟弟弟,都還在國姓的手哩,倘若我一走了之。怕是國姓會對我的父親與弟弟不利啊!逃了這一日夜,思來想去,不如回去向國姓自首投案。或許能以我的性命,來換取我父親與弟弟的性命!』

『千萬不可啊!』聽施郎想回去自首投案,蘇茂當下大呼不可。續又說:『施大!就算你回去自首,恐怕也只會讓你父子三人,都白白送命而已。聽說你叔父施天福,不是跟鄭太師的三弟鄭芝豹,交情匪淺。鄭芝豹也是國姓的三叔。施大不妨趕緊回同安,去找你叔父,請施天福去拜託鄭芝豹。委請鄭芝豹出面替你說項。人家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鄭芝豹是國姓的親叔,有他出面說項,國姓總得留點情面,不是嗎?』聽蘇茂說得有理,但問題是外面,已然布下天羅地網在搜捕施郎。而施郎如何能逃離廈門島,返回同安。於是施郎又搖頭,嘆說:『剛剛我說了!在廈門這小島,我插翅難飛啊!』蘇茂也夠義氣,果真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又拍著胸脯,對施郎打包票的說:『施大!就看在咱倆的交情。你放心!今夜外面風聲緊,只能暫按兵不動。就請你暫時躲在我這營房裡,應該也不會有人來搜。待明晚,我讓親信安排一條船,送你回同安去。』

隔日。施郎有如熱鍋裡的螞蟻,難熬的在營房躲藏了一日。入夜後,依然未見蘇茂出現。及夜深人靜之時,施郎正滿心疑懼,卻見蘇茂果然帶了幾個親信回到營房。且這些親信也是施郎,昔日的親信。這才終讓施郎稍感安心。一番折騰,將施郎一番喬裝打扮後。幾個親信即刻護送施郎,出了左先鋒鎮大營,直驅碼頭。碼頭邊果然也如蘇茂所安排,已然有一艘快哨船在等待。縱是三更半夜,船上似有人在整被船帆,準備航行。待施郎與親信上了船後,見那快哨船卻也匆匆解纜出航。

東方的天空剛露魚肚白。隔日一早。待施郎在船艙一覺醒來,快哨船已然到達泉州同安。至碼頭,迫不及待的下了船後,施郎即直奔施天福的宅第。『阿郎啊!你怎麼會在這裡?』施天福乍見施郎,是又驚又喜,卻也是悲喜交集。驚者,施郎犯了抗命罪,被招討大將軍抓起來,連得施大宣與施顯貴,都被連罪一併被抓。消息傳出,已然讓施天福震驚。後又傳來,施郎打死了三個衛兵逃脫。這消息傳出,更讓身在同安的施天福不敢置信。原本施天福也以為,施郎恐是凶多吉少。哪料這日一早,卻竟見到施郎出現在家門口。這讓施天福怎能不又驚又喜。但卻更有悲傷的事。見施郎一見到叔父施天福,也不多說廢話。兩膝一跪,即求說:『阿叔!我求你,救救我父親還有弟弟!阿叔不是跟鄭芝豹很熟嗎?求阿叔去求鄭芝豹,讓國姓放了我父親跟弟弟。就算要我施郎抵命,我也甘願!』見施郎跪地乞求,陡見施天福,卻是留下了兩行老淚。欲言又止,遲疑久久,才說:『阿郎!你還不知道嗎?昨日已有消息傳來。因你殺死衛兵逃脫。昨日,國姓已經把大宣跟顯貴,斬首示眾了!』

『甚麼!我父親跟弟弟,被國姓斬首了!這怎麼可能!昨日在廈門,為什麼蘇茂沒告訴我?』驟聽到父親跟弟弟已被斬首,施郎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但抬頭望見施天福,滿臉的老淚縱橫,施郎終究也不得不相信。一時之間,叔姪抱頭痛哭。涕淚橫流之下,繼之,但見施郎掄拳捶桌,眼睛幾乎憤怒的噴出了火來,不住的怒罵。『國姓無情無義,全不顧我施家二代,為鄭家賣命。更不顧我施郎,為他出生入死,為他奪得兵權。而今國姓冷血無情,竟殺我父,又殺我弟。天公伯啊!你要睜開眼睛看!從今而後,我施郎與國姓的仇,不共戴天!倘若不滅國姓,我施郎誓不為人!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如違誓言,我施郎,願入十八層地獄,遭天打雷劈!』誠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而施郎也知,也唯有投靠鄭國姓的敵人滿清,方能報此血海深仇。既已結下不共戴天之仇,為報此血海深仇。二日後。施郎與施天福,領了施家家眷,向滿清閩浙總督李率泰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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