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

「風，你有沒有考慮去美國工作？」中午休息時間，智仁邀我一塊兒吃飯，方上餐，智仁便沒頭沒腦地問。

「美國？」我不怎麼感興趣地切了一塊牛排。

「蕾蕾的雙親同意了我們的婚事，但前提是我們必需要一起搬去美國。」智仁頓了頓，「我父親正好想在美國設點，我也和父親談過由我負責經營美國那邊的事業……風，我想成為能夠讓蕾蕾依靠的男人，也想向蕾蕾的雙親證明這一點，我需要你的幫忙。當然，薪水、福利、條件……只要你開口，這些不是問題。」

我沉思著。

以前，在哪裡工作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反正我從未想過要在某個地方停留，只是現在，我有了難以割捨的牽掛。

見我不語，智仁又接著道：「下個星期，我要先去美國視察幾天，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過去，看過環境後再決定也不遲。」

「風，我明白你猶豫的原因，只是我們交情這麼久了，有些事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再怎麼迷戀你始終是個第三者，而且還是毫無份量、難以介入的第三者。」

輕瞥了他一眼，智仁的話雖然像根針似的字字見骨，但是他說的也是事實。

「我不在乎。」就算要我永遠埋葬這份感情又如何？我早就有覺悟了！

「風，你這是自欺欺人，有時候我還真的寧願幫你找間寺廟出家算了。」智仁重重的嘆了口氣，「感情這玩意並不是你能控制的，現在你可以強迫自己不在乎，那是因為你還沒完全陷進去，你跳的這片情海可是無垠無涯，余施主，回頭是岸啊！」

「智仁。」我苦澀的牽起嘴角，「我從來就不懂怎麼收回已經付出的……」

智仁凝視著我，良久。「……哪天缺酒伴的時候，孫智仁定會捨命陪傻子！」

「不對不對……再往右邊一點點……」

方進門，便看到小雨正踩著梯子，小心翼翼的掛著布簾。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

才想要過去叫小雨爬下來，一名身著淺藍色套裝的女人，朝我走了過來。

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妳們這沒有男人嗎？」我指了指小雨。

「啊？」女人先是不解地順著我的手指方向看去，而後恍然大悟般的瞬間提高音量。「你就是李雨心的男朋友？」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高分貝，我微微皺眉，瞥見到小雨腳步不穩地踩著梯子，身形晃來晃去的，我擔心的想略過前方還在大聲嚷嚷的女人，過去扶住梯子，一群女人像是聞聲而來地跑了過來，不一會兒，我便被團團圍住。

「原來他就是雨心的男朋友呀？天啊，長的真帥。」

「身材真棒，又高又瘦的，會不會是模特兒啊？」

「……快收起妳那飢渴的眼神，小心把人家嚇跑！」

「喂喂，他長的好像一個歌星耶！」

「啊！我知道了，很像游鴻明！」

我瞠目結舌的楞在原地，這群彷彿被打入後宮冷落許久的女人，眼底映著顯而易見的非份之想。

或許跟小雨在一起久了，我漸漸忘記之前那些不愉快的曾經，甚至忘了我有多討厭待在人群裡。不過，那些個“厭惡”現在因這群七嘴八舌的女人而重現江湖……

輕嘆了口氣，我決定無視她們，直直往梯子步去。

「晨風哥哥？你來啦！」大廳異常的熱鬧引起小雨的注意力，只見她站在梯子上，側轉過身看過來，隨即對我揮揮手。「我馬上下去！」

才想要出聲，只見小雨腳步突然踩空，瞬間，我不禁停住了呼吸，沒有多想，一個箭步往前衝去，接住失足跌落的小雨。

「好險……」小雨拍拍胸口，「晨風哥哥反應真快！」

我鐵青著臉，實在不敢想像晚一步的結果。

「哇！英雄救美耶！真帥……」後面那群女人又開始彼聲此落地叫個沒停，我放開小雨，冷著臉回頭怒視著她們。

「我沒事，晨風哥哥別生氣……」小雨深怕我會揍人似的，一雙小手緊緊拉住了我。

「妳們這沒男人嗎？竟然讓一個小女孩爬上一層半樓高的地方──」

「才那一點高度，是摔不死人的。」方才那位穿著淺藍色套裝的女人，涼涼地站了出來。

我微微挑一挑眉，「妳是這兒的主管？」

「不是。」女人狐媚的朝我放蕩一笑，「我是沈孟荷，李雨心的表姊。」

小雨的表姊？我疑惑的看向小雨。

「我都忘記介紹了。」小雨吐了吐舌頭，「姊，他就是我常說的那個晨風哥哥；哥，她是我表姊。」

「嘖嘖嘖，你就是那個癡心漢余晨風？」沈孟荷嬌笑地把身子挪近，刻意壓低音量道：「我對你很有興趣喔，不知道你對我有沒有興趣，嗯？」

厭惡地移開她過份貼近的距離，我看向小雨：「忙完了吧？收拾一下，我載妳回去。」

小雨點了點頭，走進員工室。

「呵呵呵，真是純情的男人，我可是比雨心這發育不良的黃毛丫頭好喔！」沈孟荷拉著我的領口，讓我不得不彎下腰身。「歡迎你隨、時、驗、貨！」

耳邊傳來她說話的熱氣，過重的香水味刺鼻得讓我作噁，才想掙脫，耳朵竟傳來一陣被囓咬的感覺，反射性地，我揮開她。「妳──」

「晨風哥哥，我好囉！」小雨提著兩個包包，輕快地朝我走來。

聞言，我放柔表情，「那走吧。」

「姊，不一起回去嗎？」小雨回頭看向被丟在後方的沈孟荷。

「方便嗎？」沈孟荷若有似無地瞟著我，「余先生好像不太喜歡我……」

「晨風哥哥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啦！對不對，晨風哥哥？」小雨朝我笑了笑。

沒有回答，我確實不喜歡沈孟荷這個女人。

上一秒明明像個風塵女子，現在卻又表現得相當含蓄，轉換的速度讓人吃驚。

「是嗎？妳瞧，可是我看他好像不太認同妳說的話捏……」

小雨扯了扯我的衣袖，「哥，你怎麼啦？」

我不語，倒想看看沈孟荷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我知道你不喜歡姊姊，可是她人不壞的。」小雨背對著沈孟荷，小小聲地說著。

「妹，算了，我還是別玷污了人家昂貴的車子……」沈孟荷見我都沒反應，上前拉了拉小雨。「妳先跟余先生一起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那我陪妳一起回去。」小雨嘟著嘴，「臭哥哥，不勉強你了。」

無奈的看著她故意繃起的俏臉，我打開車門：「上車吧！」

小雨開心的拉著沈孟荷鑽進車裡，待我坐進駕駛座，小雨從後頭圈住我，「哥，你真好！」

沒輒地捏捏她的臉頰，透過後視鏡，瞥見沈孟荷揚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著小雨的眼神中卻露出敵意。

我若有所思的發動車子，心裡頭頻頻發出的警告讓我覺得不安。

沈孟荷，這個女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