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咻──砰! 響亮的爆炸聲,一道道燦爛奪目的七彩光芒,劃上漆黑的夜幕,隨著漂亮絢麗的光芒散去,一聲聲驚嘆為這短暫的美麗寫上句點。 彷彿無止境的循環,煙幕伴隨喧嘩,隔著不算透明玻璃門的後面,卻是一片寧靜。 小雨坐在櫃檯前的高腳椅子上,右手不停在櫃檯桌上揮動。 「外面……很熱鬧。」不喜歡人群的我,當然也躲進這難得歇業的網咖裡,倒了杯熱茶,遞給小雨。 「嗯,今天有廟會啊!」小雨沒抬頭,右手依舊忙碌。「你可以不用陪我,出去看煙火吧!」 「妳呢?」見她異常的沉默,我有些疑惑。 「沒事,我在趕作業。」 「小雨不喜歡人擠人。」一陣男音隨著玻璃門上的風鈴響起,一張帶著疲憊的俊容揚著一抹微笑。 看著這抹笑容,只是反射性的繃緊全身神經,我不懂,為何自己突然對他感到些許的敵意。 尤其看到他親蜜的圈住小雨的脖子,親蜜的吻了她的臉頰…… 我不懂,為何會有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 「小雨,他是誰?」 「鳴駒,這位是晨風哥哥;晨風哥哥,他是謝鳴駒──」 「小雨的男朋友。」謝鳴駒揚著微笑,像是炫耀似的摟著小雨的肩。 男朋友?我不懂,為何會突然對這三個字覺得有些刺耳。 「鳴駒──」小雨皺了皺眉頭。 「耶,這並不需要覺得害羞啊!何況妳本來就是我的女朋友……」謝鳴駒挑釁似的朝我看了一眼:「我總該要預防一下,免得有人侵入我的地盤而不自知……」 「謝鳴駒!」小雨甩開他的手,滿臉歉意的看著我。「晨風哥哥,對不起,鳴駒總是愛亂想……」 睇了他一眼,我轉身離開網咖,想弄明白揪得有些疼痛的心是怎麼一回事;想搞清楚那滿腔怒火的對象是誰;想知道…… 「你生氣了。」跟著出來的小雨,走在我的旁邊,抬著頭看我。 「不是。」連我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感受,悶悶的在心裡啃蝕著。 「你沒有生我的氣,可是你在生鳴駒的氣。」小雨隨意的坐在廟口階梯上,「鳴駒對每一個我認識的男生都是這樣,但是認識久了,你也會發現其實他是個不錯的人。」 「妳……和他在交往?」我猶豫了一下,「妳很喜歡他?」 小雨害羞的點了點頭,「我們在一起快要三年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不想知道關於謝鳴駒這個傢伙的來歷,尤其是從小雨的口裡說出。 可是……「怎麼認識的?」看著她甜甜的笑容,就算我知道那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綻放,我還是沉迷了。「同個學校?」 「嗯,他是我學長,其實一開始我是想幫我的死黨牽線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牽到我自己身上了……」小雨吐了吐舌頭,「緣份真的很奇怪,就像晨風哥哥一樣,如果沒有那場雨,或許到現在我們還只是陌生人。」 只可惜那場雨來得太慢了,如果讓我早一點遇到妳…… 突然,我好像替這些個失常的自己,找到了正確的理由。 「你喜歡她?」總是習慣在睡不著的夜裡,打開視訊,敲醒這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朋友──這世界僅存唯一,我最信賴的人。 沒有否認,我輕搖手中盛著淡褐色液體的酒杯,懶洋洋地靠著單人沙發,側看擺在一旁的筆記型電腦,視訊畫面上浮現一臉的不可思議,似笑似哭的難看模樣,讓我皺起眉頭。 「風,雖然我不認為你會開玩笑,但現在我寧願相信這是玩笑……」智仁抓了抓頭髮,像是很努力覺得好笑一樣咧著嘴,沒多久便垂下肩,「不談你之前的事,你曾想過你和她的年紀之差嗎?」 依舊沉默的回應,我瞭解智仁的意思。 「Anyway……她有男朋友……」 我點了點頭。 「你們認識還不到半年……」 我點了點頭。 「風,我不是故意要提醒你,但依我對你的瞭解,你……」智仁清清喉嚨,「你認為你真的忘了『過去』?」 搖搖頭,我見到智仁料中似的眼神。 「風,如果只是想找生理需要時的對象,依你的條件應該不難吧……」 瞇起了眼,我很不高興智仁這麼思考,「你當我是什麼?」 「不然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會讓死心眼的你語出驚人了。」 「她不是替代品……」頓了頓,不管智仁驚訝的嘴逐漸張大,「曾經,我也以為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裝進我的心裡,也沒有想過找人填補我身邊的空位……可是緣份卻讓我遇到了這個女孩……」 「老天,不是你在說醉話,就是我該清耳屎了……」 我可以理解智仁如此震驚的理由,畢竟那段痛苦的過去,他一直都很清楚的參與過,也因為他的幫忙,我才能順利的離開那個地方,重新過著生活…… 「身為朋友,我是該開心你終於正式擺脫那段陰影,不用再害怕哪一天要幫你安排入住廟宇,看你頂著光溜溜的腦袋唸著阿彌陀佛……」智仁像是發現我想揍他的眼神一般,飛快的轉移話題:「你曉得你現在是還沒開始就註定失戀……唉,我是不是該先買隻木魚給你練習?」 「不需要祝福。」我飲盡最後一口酒,「因為我沒有打算要讓她知道。」 「你是打算從一個泥沼爬起來,又準備跳進另一個深淵嗎?如果嫌之前的痛不夠,我可以缺德一點,每天在你傷口灑把鹽……」 「智仁,」我認真的盯著螢幕。「只要她幸福,我便快樂。」 我並不想奢求擁有她的世界,只需要她的笑容,就夠了,真的。 向日葵本就依著太陽而生存著,現在,我可以只是朵向日葵……
小雨,妳知道嗎,遇上妳,我才重新學會去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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