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妙聞言，趕緊摀著高泰的嘴，急聲又說：「你在胡說什麼！人家齊夫人可是來幫我們的！別這般詆毀人家！」

    芮禾繼續假裝，說道：「是啊！高兄，你是不是對芮心有什麼誤會啊！」

    「誤會？你真的以為我高泰這麼好騙？」高泰激動的說著，嘴裡輕喘著氣，眼神越漸冷酷而冰冷。

    此時，芮禾收起原本就不擅長的假裝，輕笑著。

    輕笑著，原來所謂的假裝、所謂的演戲，芮禾總是一敗塗地，總是輸給了齊仲離，因為芮禾不會掩藏真心，在芮禾心裡，掩藏真心是芮禾最不想做的事，尤其是在齊仲離面前，所以對芮禾來說，那份真心是最原始也是最赤裸的。

    即刻，芮禾發著呆，沉靜在自我的思緒之中，游妙神色有些不安，看著芮禾有些發傻的模樣，游妙不禁有些發冷，直覺各訴游妙，芮禾不是一般女人，沒來由的，游妙是真的有些害怕。

    游妙伸出軟弱而微顫的手，拍了拍芮禾的肩膀，說道：「齊夫人，你沒事吧？」隨即，芮禾回了神，對著游妙輕笑了一番，然後說道：「高泰，你很聰明。」

    高泰不予理會，冷亨了一聲，側過臉，然後沉默著。

    芮禾又笑了，不同的是這一次又多了份難以捉模，接著芮禾收起嘴裡的多餘，然後說道：「高泰，你雖然聰明，但是……你真的知道我是誰？」

    高泰沉著臉，低頭思索著，接著才說道：「你不是芮心！不是齊夫人！你是方才衙役所說的芮禾姑娘！」

    芮禾淺笑著，看著高泰那張令芮禾難掩嘔吐的嘴臉，說道：「聰明！不過……你知道的，太晚了。」芮禾維持笑意，接著又道：「高泰，你可知道幾天前，在鴞林發生的一宗人命血案？」

    高泰保持沉默，硬是不回答任何問題，芮禾也不生氣，反而又淺笑了一會兒，然後對著另一名案發關係人說道：「游夫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丈夫是誰殺死的，你可知道？」

    「我……」游妙猶豫著，暗自盤算，然後彷彿是想到了些什麼，噤聲不再作答。

    「你們都不說話兒，也可以！只是我這張白臉的，你們不理！偏偏要等著跟那張黑臉的說，那我也不反對！」芮禾邊說著，餘角瞄向游妙和高泰，接著又接續道：「不過……我醜話兒可先說了，我家那張黑臉的可不好說話，要是你們還是這般模樣，他可是會不計一切後果要你們說出真相哪！什麼夾指頭啊！火烤啊！鞭笞啊！傷口灑鹽啊！什麼的，喔，他的花樣可多了，我啊！都數不完，你們知道嗎？有時候犯人被他審的可是會死人的，不過也是那些疑犯太沒用了！連點小小折磨都受不了，就拜拜了！」芮禾話中的詞意好誇張，但嘴裡卻說的理所當然，彷彿芮禾所說的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芮禾用雙眸鎖住那兩人，高泰仍是緊閉雙唇，神色毫不畏懼芮禾的話兒，反倒是游妙，雖然同樣沉默，不過以游妙那張刷白的臉，芮禾肯定游妙已受那番話的影響，於是，芮禾又深笑了一層，說道：「游夫人，芮禾再問你一句！嚴稀，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游妙全身顫抖，神色刷白的臉彷彿鬼魅，游妙不安的看著高泰一眼，高泰不予理會，游妙心驚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

    游妙嘴理不停重複著：「我不知道。」彷彿是在說給自己聽，又或許是別的。

    芮禾抽著氣，滿心的憤怒澆熄了芮禾一貫的冷靜，芮禾一手用力按著木色柵欄，另一手用力握著拳頭，盡全力的保有一絲沉穩，然後，芮禾惡狠狠的咬牙切齒，說道：「你不知道？少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自己的兒子被人性虐待，你這個作娘的居然說不知道！？」

    游妙臉冒著白汗，全身顫抖著，游妙的眼謀不敢對著芮禾，彷彿只要對上，游妙就會說出什麼令她後悔莫極的事。

    「你說話啊！你憑什麼當娘啊！你怎麼可以說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太誇張了！嚴稀，可是是你的兒子耶！」芮禾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無法控制自己不停低落的淚，芮禾無法想像，這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娘親，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最可恨的是，游妙身為人母，居然連自己的兒子身上有傷痕，都如此的漠不關心。

    「他不是我兒子！他是那個賤人的兒子！他不是！」游妙一瞬間爆發，顫抖的雙肩，臉上不停冒出淚珠，高泰伸出雙臂，擁著游妙。

    芮禾空了眼，不理會臉上滿溢的淚，憤怒的駁斥著：「你怎麼可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嚴稀，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可以不愛他！」

    怎麼可以不愛他！怎麼可以不愛他！怎麼可以不愛他！怎麼……！

    這些話兒不停的在芮禾心底重複撥放著，芮禾心痛的不能在痛了，游妙這位母親的冰冷，以及想到何嚴稀今後的處境，不管是何著，都讓芮禾再次想起，再次想起當年的自己，同樣是這麼悲哀，同樣的無助，同樣的……。

    「他本來就不是我的兒子！」游妙再次強調的說，然後嘆了一口氣，看了高泰一眼，接續又道：「……我告訴你吧！嚴稀，對我來說是個惡夢！是我連碰都不想碰的惡夢！……三年前，我是只是一名平凡女人，我和我家相公過的很快樂！雖然我們很窮，也都還沒有孩子，不過我們很幸福！真的！可是，這份幸福沒有持續很久，有一天，我相公帶了一個朋友回家吃晚飯，那天晚上我們夫妻倆招待他，接著下雨了，我家相公便留他住在我們家，隔天早上，我一起床，我便發現，相公已經吊死在衡樑上，身上還有好多道血口子……」

    「什麼？原來何偉是死在你家？可是……不對啊！何偉是在三天前死的啊！」芮禾不等游妙說完，心急的插話。

    「姓何的才不是我家相公！何偉，他是惡魔！！」游妙眼底透著濃濃恨意，然後又嘆了一口氣，接著又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再問！……在我發現我相公死了之後，接著我又發現，我相公先前帶的那個朋友不見了！我以為就是那個人殺了我相公，然後我為了找出那個人，我報官，可是沒用，因為那些官都說，要是我想為我家相公報仇雪很，就要我拿出一千兩銀子！一千兩啊！可……那時的我身無分文，怎麼拿的出來？後來，他們還毒打我一番，最後甚至還把我賣到妓院，在青樓的那段日子，我每一天都生不如死，我被迫跟好幾個臭男人在一起，我好幾次都想逃！但是……確怎麼也逃不了，我很痛苦，後來，何偉來了，他天天來我這兒捧我的場，是何偉替我贖的身。」
（待續）
（圖片來源取自於飛田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