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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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6/15 02:32:35瀏覽7197｜回應13｜推薦28 | |
| 一直到兩年多前，每回我因為環島旅行，來到日月潭最僻遠的玄光寺，總要在寺前木桌的天光雲影前，吹著涼風、聽著音樂、打著電腦，待上一整天。 因為在台灣，很少能找到一座像玄光寺一般「沒有住持」的佛寺，我們可以自由放肆的在寺外，寬闊放鬆的東想西想呢！ 日月潭「玄光寺」在民國44年當年，是一座「暫時安奉」玄奘大師舍利的臨時寺廟，之後這幾十年，所有的名聲、光芒甚至法力，應該說後來都集中在三公里外附近建成之後，由中國佛教會主導興建，正式安奉大師舍利的，巍峨的「玄奘寺」了。 沒有「住持」，只有打掃的「管理員」，這也意味著逐漸被人淡忘的玄光寺，這裡長年是平日渺無人跡、沒有太多閒雜人等造訪的清冷道場。 然而佛教經典中，所經常描述的「機緣」確實有時十分「無常」呢！ 冷清了將近五十多年，在之前十幾年也始終是我在環島行程的一片山水書房的「玄光寺」，如今卻成為每天有幾千名觀光客搭船遊湖必然到訪，並且在寺前大排長龍等著要和「日月潭」石碑拍照合影的觀光熱門景點。 昨天的一起地方新聞報導說是，日月潭玄光寺爆發了「『玄奘寺』住持法師，與『玄光寺』的管理員」起衝突的消息。 玄奘寺住持法師揚言，玄光寺應該由他「接管寺院」；管理員則不客氣的指出，寺院是大家的而不該是一個人的，「和尚也應該為眾生才對」。 而我一看新聞便知，TVBS與蘋果的記者之所以報導，顯然應該還是「法師約好一起來」的呢！而記者在報導的用詞中多方引述法師的說法，嫌惡著玄光寺「香灰沒清、結緣書佛道不分」缺乏佛教專業素養，暗示著玄光寺此處頗有一些「主導權爭議」。 吵架當然都會引起側目，新聞引述的批評中，尤其有著「在大陸觀光客前爭吵、有礙觀瞻」的意思。 但我自己卻忍不住要去多看幾眼，當電視畫面鏡頭偶爾掃過，雖然報導內容隻字未提的，在那玄光寺內的佛像桌前有「功德箱」三個字的，投放「香油錢」的所在。 坦白說，這一切，不都是因為「香油錢」嗎？ 日月潭玄光寺這陣子，頻繁的成為魚池鄉地方上來回折騰的「燙手山芋」。 我自己已經算是「往來佛教界、出入各山頭派系」十多年看太多的傢伙了！佛教界許多寺產爭議、接班人派系問題、僧俗意見衝突，也並非新鮮事。 這次玄光寺風波，三月份的壹週刊就曾經有「地方官員疑似貪財」的內幕追查報導，而以「衝突照片」取勝的蘋果日報與自由時報，在法師通知媒體到場拍攝的情況下，也有數次的相關報導。 前兩個月甚至有「檢舉信」送到監察院，包括監察委員李復甸在內也曾經約談相關人員，並且到實地會勘，進行瞭解。 一座佛寺成為各方的「燙手山芋」，對於強調出世精神、遠離煩惱的佛教而言，實在是很諷刺的事！不過顯然包括「中國佛教會」在內，不知是長老們不知情？或者頗有一種爭取資源的默許？最近我還要找機會查證。 但在道場內供奉著「玄奘大師」塑像的玄光寺，倘若進入「資源權力」的抽象層面，如今卻儼然是一塊「人心能量複雜」的不安場域。 地上物的「寺址建物」是鄉公所的，附近土地每年「代繳租金」是玄奘寺，而「土地」所有權本身是林務局的，但法令區域與「管理」又是觀光局日月潭國家風景管理處；面對如此周折複雜的關係，一旦有人想撩動折騰，各方想要不捲入折騰也很難！ 但很耐人尋味的是，這種複雜關係並非「此刻才有」；過去幾十年來，老一輩的玄奘寺住持（佛教僧人）與玄光寺管理員廟公（地方仕紳）長年相安無事。如今這兩年，為何雙方會多次爆發衝突呢？ 前陣子我因為經常到日月潭觀察瞭解兩岸交流與觀光的變化，媒體人性格習慣使然，我順道調查了一下玄光寺的複雜內幕！ 其實我大概兩三下，就知道這一點也不複雜了！因為當我開口稍微詢問了一下，有關「玄光寺香油錢」的數字之後，我便不禁啞然失笑了！ 1955年建立的玄光寺無論寺址或周圍佔地，都非常迷你；嚴格來說，大概只有郭台銘這些有錢人「家裡客廳」的大小。 如此迷你的寺院，由於當年因為只是「臨時安奉舍利」的角色，各方焦點榮寵全都集中到後來興建的「玄奘寺」身上，於是玄光寺之後便回歸成日月潭湖畔的一方安靜天地了。 而在過去五十多年，甚至一直到三、四年前還算是我環島旅行的「私人天地書房」時，平均一天也不過幾十個人造訪的玄光寺，當時每年功德箱裡的香油錢，大約是「三、五萬」塊吧！ 直到2008年馬英九當選後，開放陸客觀光的人數規模擴增，來日月潭的遊客大幅增加了同樣對岸的華人同胞，他們或多或少會在玄光寺的功德箱內添點「香油錢」；算算數字，如今好像是已經破「百萬」台幣了！ 和同樣位於南投的陸客觀光景點的「中台禪寺」，每年幾億的信眾香油錢相比，玄光寺的香油錢，簡直是上不了檯面吧！另外像是佛光山、慈濟等佛教山頭隨便一個個人「榮董」的捐款，也都要超過百萬台幣以上。 而玄光寺「香油錢」一個硬幣、一張小鈔的歲月遞嬗，也呈現在當年的玄奘寺老住持，以及玄光寺的老管理員廟公的彼此友好，如今兩人都已經圓寂或退休了。 此刻面對功德箱百萬收入的，是由中國佛教會淨心長老派駐的玄奘寺住持傳濟法師，以及玄光寺近十多年負責整理與管理的黃老先生背後的地方管理委員會，成為兩座寺院各自的「當家」。 而這起爭議的關鍵是，當年向林務局承租玄光寺土地的往事，是由於地方仕紳與鄉公所在出錢蓋了玄光寺之後，實在沒有多餘的錢繳納租金的情況下，一向是由「正牌地位且香火鼎盛」的玄奘寺代為出資承租；這成為「寺」是鄉公所蓋的，「地」是玄奘寺出錢租的。 然而在「九二一大地震」驚天動地的大破壞之後，其實雙方都沒錢整修毀壞的玄光寺，後來是由觀光局編列數百萬預算，出錢全面修復的呢！ 如果「誰出錢、誰當家」是世俗醜陋但務實的法則，如今玄光寺究竟該由誰「擁有這座寺院」呢？誰真正出錢且有權力，能夠「主導這座寺院」呢？ 或者其實一切爭議，都是源自某個被觸動的意志與動機，那應該就是： 「誰，才是擁有或主導這座寺院裡的，以及這座功德箱裡的，那些香油錢呢？」 如今這是一座「媒體報導、監委調查、法師抗爭、地方力守、單位觀望」構成的日月潭玄光寺！ 坦白說，每次當我在日月潭玄光寺內，抬頭合掌對著玄奘大師的塑像祈願，接著低頭望著安靜默默的功德箱時，總有許多複雜的心緒。 原來，一座寺院中的「莊嚴」與「貪婪」，距離只有幾公尺之遠！ 據說現在連玄奘大師珍貴的頭骨舍利本身，現在其實也不在另外一座「玄奘寺」內了！佛教圈子中都知道，當年玄奘寺的住持因為挪用了香油錢，另外計畫在別處買地建寺，而讓原本香火無虞的玄奘寺，陷入財務的困境。後續接任玄奘寺的住持法師，在經歷九二一大地震的嚴重毀損之後，堂堂大寺的常住的僧人與比丘尼們，至今都還住在冬冷夏熱的貨櫃鐵皮屋內，也實在都有「運營」的壓力呀！ 而如今這一切，都只是因為當年一前一後的「玄光寺」與「玄奘寺」，便註定了如同兄弟終究要鬩牆、必然要爭取主導？ 然而我們在外界，也實在沒聽說有啥的「『主導』弘揚玄奘大師精神」，而只是相互爭著寺院本身的「主導權」？ 而只要大師舍利的智慧「緣起」，一旦離開了原本應該安奉的日月潭畔，神聖的舍利不再能夠於日月潭此地「鎮壓」兩座寺院裡暗自蠢動較勁的人心貪婪，無論是出家人或者在家人，是否都因此同樣陷入對金錢無窮的執著，與對權力支配的迷思呢？ 即使，也不過就是一年才「一百多萬」的香油錢啊！ 玄光寺，從最初開始，到底算不算是一座「佛寺」呢？或者自始至終都只是魚池鄉的地方仕紳，當年挨家挨戶誠心募款蓋的一座「小廟」呢？ 我也忍不住要去思維著：所謂的「佛寺」，無論是玄光寺或玄奘寺，意思是指「出家人的寺院」？抑或應該是「供佛的寺院」？ 佛教雖是一門宗教，但從佛教史發展的角度，始終是一場人類精神文明的累積與成就；而所謂「佛門」究竟是一種信仰文化的名詞，或者，如今早已經變成一種特定的宗教派系、或特定團體的「管理資產」呢？ 佛教，到底是「誰的佛教」？佛教的存在一切，究竟是為了誰？ 其實我也才不想跟著這整件事去折騰複雜，我只單純的相信一點，並且只想以一個態度去看待這些我認為窮極無聊的「佛門爭議」： 無論信不信佛，任何人如果心中眼底所看見的，是一座「真正清淨的佛寺」，而不是「佛寺裡的香油錢」，那心中應該都會只是「虔誠、安靜，與喜悅」的吧！尤其在日月潭湖畔真正最美的佛陀法音與玄奘大師智慧，應該不是在那道場的方寸之地，而應該是走出寺外眺望無比秀麗寂靜的天地山水、風光雲影的寬闊無執吧！ 下次我到玄光寺，應該向著玄奘大師，除了祈禱著自己能如他當年西天取經一樣，擁有在人生旅程中勇敢的「背包客精神」與遊歷諸國多語言能力的「國際新視野」之外，或許也應該祈求智慧完滿如玄奘大師，如今在這個折騰著各方的緣起之中，觸發一些「鬆解人心」的新緣起吧！ 是該祈請玄奘大師，麻煩去跟玄奘寺的住持法師和玄光寺的管理廟公，給大家「托夢」說明裁示一下？ 或者其實也就別冠冕堂皇的各自裝模作樣說半天了吧！那就是，大家坐下來，把「香油錢」，分一分如何呢？ 就算是為了「錢」又何妨，為什麼都沒有一丁點兒智慧，一起努力想想，究竟該如何透過玄光寺這個風水寶地，好好為地方財政、為寺院經營，共同開發佛教文化的創意價值，一起去賺更多「兩岸觀光文化收入」的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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