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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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1/20 19:26:17瀏覽4303｜回應5｜推薦29 | |
| 才剛抵達雲林，就被他先開口罵了聲「笨蛋」，我完全心服口服。 雖然我大聲強辯，「雲林」一向只是在高速公路南下北上時，衛星導航畫面上的那「一坨地方」！我也已經比很多台北人都要知道雲林有「麥寮、西螺、斗六、虎尾」這些地名了！而這當中再怎麼看，也都會誤以為「虎尾」這兩字都要比「斗六」要響亮雄偉許多，這才一度下錯交流道，幾乎要奔錯地方碰面了呢！ 「恁遮嘛，隴是『台北聳』啦！」看著多年不見的他，開口仍然一副江湖兄弟的驍狠氣魄，我也只好假意龜縮的，認同他所有的批評。 好朋友還真是許久不見！而他那山口組兄弟標準的黝黑骨感的臉頰，尤其他總習慣穿著能顯出他精瘦身材的大花襯衫，還是一如以往。 而讓我依舊忍俊不已的，還是他那看似兇狠兄弟的五官，卻是個巴掌小臉蛋，還有著水汪汪的眼睛，尤其那一抹挑在額頭中間非常明顯的「美人尖」。 再怎麼表情兇狠、破鑼嗓子，這種男人多少給人感覺「硬中帶軟」～。 以往我曾笑他說，他實在長得太像是「日本山口組小弟＋銀座坐檯小姑娘」的綜合體！儘管他對此非常不以為然，但現實的處境也或許正是因為他外型太「俊俏亮麗」，這款花美型男終究在兄弟圈子裡表現難以突出之後，他便找了個買賣東南亞茶葉的機會，從此金盆退隱。 這世間有些人，即使想要「為惡」流轉，但他的八字卻硬到「不讓他惡下去」，一切也只能說是天意！ 我不知道，這和他過去每次走到哪兒都是「逢廟必拜、逢寺磕頭，逢教堂便胸口比十字」有沒有關係。人若真要夠壞，還會尊敬神明因果？ 甚至上上回我從雅加達回來，他還煞有其事的打電話來問：「遇到那種『阿拉』他們的廟，安那拜嘎好？」 一年多不見，他還是他「那一坨」基層代言人的好笑樣子，站在我的眼前。 我始終最欽佩的，是所有對於台灣地方基層的商業民生市況，他比我所有認識的地方記者與中央財經名嘴，都要切入核心！ 每次直到他以「恁娘」或「恁爸」為發語詞，開始一場生動的地方財經綜合分析評論時，最為淋漓真實。 除此之外，所有到他那裡泡茶聊天的三教九流，後來也都成為我透過他，幸運獲得的「基層眼線」。 因為，景氣一好，總會有人喜孜孜的繞過來泡茶並炫耀；景氣一糟，死坐著不走到深夜還在唉聲嘆氣的更是大有人在。大環境風向無比鮮明，景氣實況在他的小茶莊店鋪裡，完全立竿見影！ 而在「家事、國事、天下事」之外，真正引人入勝的諸如民間談生意的「粉味鹹濕」，無論全台灣各地甚至大陸台商口碑中最新見識的各種新花招，他也絕對比壹週刊還更快掌握。 至於最能凸顯「冷暖人間」的生存苦難，比如各種民間往來行規或者地下錢莊的各類「坑人伎倆」，也只有在看他熱絡的在紙上演算著嚇人利息，或者聽他語氣中描述各種討債的無情兇狠，才會讓人真正腳底發冷。 「喔，你又胖了喔！難怪不怕冷～」他一邊走過來一邊睥睨笑著，然後台客走台步似的順勢原地繞了一圈說：「怎樣，身材比你讚，厚～？」 不過我這次注意到的並非別的，而是在他習慣腰間配掛著的各種玉佩、玉飾的吊帶中，竟然夾著一隻「翠玉 Hello Kitty」！ 其實台灣民間，許多因為搞茶葉買賣，後來喜歡「玩壺弄玉」的人很多。 但對於這位一張口就是江湖兄弟性格的好友，他是「兩岸文化」交流的參考標準。 想起他當年因為開始認真的「玩玉」，而決心苦讀一切與「玉」有關的國學知識，乃至最終連帶進而熟讀「詩經、老莊」等古書！我還是感覺很不可思議。 他對於自己的「江湖黑道形象，古代文人內在」很滿意！儘管我不時會諷刺他，每次一聽他張口他講「文人台語」太過咬文嚼字，活脫脫像是「布袋戲的配音員」啦！ 更何況他的古文三字經，永遠夾雜著「台罵三字經」！對此他也不以為杵，完全自得其樂。 除了珍貴的友誼，這傢伙身上，也有著更多脈絡分明的「基層政治文化訊息」！ 我自己身為媒體人與文化工作者，一旦真正去觀察台灣現實社會中，屬於基層族群整個政治「資訊滲透」與「文化播遷」的過程，總是很難找到可以真正推論的邏輯或模式，去套用或分析。 如同這傢伙的政治立場，看他第一眼就知道，永遠是他自稱的「本土死忠獨立派」！ 但對於他所浸淫的興趣來自「中國傳統文化」，他所謙卑而景仰的各類宗教信仰來自「人性普世價值」，這些顯然他更放在他「又台又綠」的政治立場之上，並且對此信奉不渝！ 我常笑說，如果馬英九去托夢或有神明托夢為馬英九說情，他必然將陷入長考。 另外，比如他十分厭惡所有過去到現在，屬於國民黨的一切！ 但對於阿扁的貪腐，他完全是鄙視到經常大罵「七字經」髒話來遙祝阿扁。而在此同時，他對於周美青的率性風格，則完全不遮掩的由衷表達欽佩與愛慕。 有其他在地朋友問他，為什麼他的「綠色本土立場跳來跳去，很不堅定」！ 他則是振振有詞的，又引用了布袋戲配音一般的聖賢古語來對應；然後又態度強硬的露出兇狠兄弟的神情表示，他這種人的政治立場才是不隨波逐流，完全符合這個時代與年輕人時興的一種「『混搭』」風潮呢！ 「唉呦～Hello Kittyㄋㄟ～」他還沒坐定，我忍不住以男人們戲謔的口吻恥笑開場。 「真水對某？這是阮查某仔，硬要我刻一仙勒啦！」他爽快的回應，顯然沒有任何尷尬扭捏。 然後他笑著說起，這應該是他老婆，聯合他寶貝女兒的陰謀伎倆！本來是要找塊好玉雕給女兒做禮物，但結果母女倆聯手要求，作父親的應該要把女兒喜愛凱蒂貓的心願，時時刻刻帶在身上才對。 「怎麼不刻一尊觀世音？」我問。他解開花襯衫，指指胸前項鍊，已經有了！ 他表情滿足又曖昧的解釋說，因為這樣子一旦他出去喝酒時，那些「粉味小姐萬一出手來摸我的大腿還是肖想來摸我的LP，就會先摸到這仙Hello Kitty啦！」「這Hello Kitty沒有嘴巴，親像阮查某仔生氣嘴嘟嘟，安那就會提醒講：『爸爸，沒勢黑白來喔！』」 哇塞！這果然是我從來沒聽過的「對付風流」的心戰高招呢！ 他腰間的那隻翠玉凱蒂貓，七公分的碧綠亮眼，堪稱打敗無數Hello Kitty迷的天價收藏。果真又是這傢伙一次「親情與古董」「中國傳統與日本動漫」的獨門「混搭」之作！一如他在我心中混搭著「江湖與可愛」的長相，讓我當場笑到全身酥麻。 拜託他的「玉凱蒂」給我拍照一下，讓我放進部落格分享吧！ 他立刻揚起他那水汪汪眼睛上的眉毛，與那無比顯眼的美人尖，故意扭捏作態的說，「NoNoNo！我這是有『著作權』ㄋㄟ～，阮這是『文化創意產業』喔～」 被這傢伙用「新聞術語」反擊我這媒體人，我完全笑到無力繼續追擊。 畢竟接下來，我還是得一邊喝茶，一邊畢恭畢敬的聽他分析，雲林縣在蘇治芬上台之後，地方上的各界反應與藍綠的派系動態。 「不過聽說，蘇治芬跟我一樣，家裡面也有一些Hello Kitty的東西喔～」又抖抖了眉毛和美人尖，他四下斜瞄幾眼，小聲的遮著嘴角的檳榔渣說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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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事評論｜雜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