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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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12/12 23:31:21瀏覽4353｜回應8｜推薦20 | |
| 週末前夜，天氣開始微雨轉涼，正適合假冒北國冬意薄雪的心情，去泡上一池「夜溫泉」。 這幾乎已經如同一場儀式般，包括我堅持自己也同屬在內的年輕軀體們，總是在週五車水馬龍的華燈初上之後，開始騷動。 然後出門去逛街的、去看電影的，以及稍晚去夜店的、去唱錢櫃的，他們分別是穿著樸實的上半夜與打扮嚴麗的下半夜，各自投身獻祭於人海中的不同子民。 我循著一條城市邊緣的道路，飛車疾走。沿著高速公路十八標，八點半出發，經過可以眺望松山機場與101大樓的無燈害區段，然後迅速從內湖舊宗路彎下。 在方向盤大幅轉右之前，我低頭看了看里程表的亮燈。快沒油了！ 事實上，冰箱也快沒東西吃了！ 在明天週末清晨醒來之後，滿眼惺忪的打開冰箱，發覺眼前竟是滿滿的食物飲料！這是單身漢非常重要的「幸福自欺手法」。 於是在前一夜專程前往內湖舊宗路的「大潤發」，是一段具備多重目的且態度嚴謹的「物價修行」。 我為了在會員型錄上看到的特價品，包括四層鐵架與燙衣板，隱忍了一週才來大潤發。目標很明確，所以入口旁的書籍區、電器區乃至服飾區，可以全然視若無睹的走過。 但清潔用品區確實是我的死穴，再怎樣都難免要張望一下走道旁縱列的「特價品」。一旦對某種洗髮精有所心動，那就得要專程走到貨品面前虔誠的調整呼吸、閉眼靜思，然後如同回想咒語一般，心中比對著「家樂福」與「區臣氏」同樣物品的售價數字。 晚上九點的大潤發，無論清蒸臭豆腐、滷黑豆腐或歐式麵包，都已經特惠打包成讓人眉開眼笑的半價了。我異常熟練的補充好兩種菇蕈、三種水果、四種青菜，再移往飲料區拿起家庭號裝的豆漿、優酪乳。最後利用剩餘時間，快速的瀏覽素食區、醬料區、泡麵區巡察有無最新的貨色和特價品，最終順手拿了幾包堆在特價區5包55元的「老鍋新竹素食米粉」，便無情的推著購物車直奔結帳台。 扣掉兩組鐵架與一組燙衣板的1600，我一共買了900塊錢的食物。這足以填滿接下來一整個星期滿滿冰箱的幸福自在！ 體力也快沒了，所以要泡溫泉。一般來說，週末泡溫泉，至少要泡一個半鐘頭。 包括前後沐浴、六次入池深浸，以及每次起身之後的間隔，坐在池畔伸展與打坐。 九點多鐘買完，從內湖轉往天母行義路的途中，一路聽著中廣黎明柔主持的「人來瘋」頗為符合時令。 每週五晚上主題恰好是討論「同志」的廣播時段，與如今週末夜晚去泡溫泉的，一眼望去滿是同志族群為多，所以說這是完全符合時令場景。 週末夜晚一旦赤裸難免有人騷動過度，因此我去的這家「皇池」，先前還特別張貼了「行為自重」的呼籲。 所有溫泉老饕們如我，早已洞悉了辨別池畔誰是「直男」或「同男」的心法。 同男的眼神再英勇正直的，也都難免隱然飄移；同男的軀體尤其是那些經常出沒健身房練家子的，則是來回走望之間，都散放著一股被凝視的渴望或氣息。某方面歸納起來，凝視與被凝視，應該是同志們生存最重要的能量來源。 至於溫泉「直男們」的目標沒別的，就只是「溫泉」本身。 對他們來說，人有什麼好看的？溫泉應該做為自己專心投入在「放鬆、伸展與治療」的唯一目的。若是幾位老友遇見親熱的招呼，也是大聲談論著政治、兩岸做生意，或者哪裡好吃、哪裡好玩的情報訊息交換。很好辨識區別！ 近幾年，我從溫泉池畔發現同志圈子的「審美」改變了。他們幾乎都是短髮，也確實要練得胸肌健壯、臂膀粗大才行。體態瘦弱陰柔者幾乎消失無蹤，而一身發達肌肉卻是眼波流轉、開口有嬌嗔語態的，取而代之。 像我這種走日本「失樂園」男主角役所廣司(Koji Yakusho)的長亂髮路線，並且盤坐池邊旁若無人在專心念咒打坐的，應該是同志們在週末溫泉想像奔馳的風景線上，最礙眼的傢伙了吧！ 食物和溫泉，都已經順利達陣了！還缺什麼嗎？ 子夜十一點半回到停車場前，溫泉的熱能波動，已經把我身體本週所累積的雜質與疲憊，全部逼出體外了。 關上車發動引擎，同時隨手選播兩首流行歌、大聲跟著開嗓唱，這是泡完湯非常重要的「迴脈順氣」的SOP動作。 滑下行義路、經過榮總石牌，奔馳彎向蘆洲的途中，遇到一兩個酒測的警哨是很正常的事。我伸手打開車內燈光，完全是以熱氣皂味逼人的堆滿笑，迎接攔哨警察小心翼翼的探頭，偷聞車內有無酒味的神情。 蘆洲三民路靠近堤防的這家水果批發店，我已經買了十年。 這裡削好的鳳梨三粒，以及兩千CC的鮮榨柳丁汁兩罐都是一百元。這種價錢買過一次，就無法在別處掏錢了，怎麼可以不專程來為冰箱「衝刺補貨」呢？ 尤其每次出國剛回到台灣，週末夜晚無論在內湖看著大潤發整列的「貨架」或是整排的「貨價」，都會讓身處異國經歷著物價高漲又類別不多的遊子，心中快速換算完匯率之後，充滿浸泡溫泉的幸福溫暖。 站在蘆洲的水果店前眺望，則更是一種比情色，還要更為滿眼的歡愉！紅黃綠多彩的水果，新鮮欲滴，真不知台灣的土地，怎麼會長出這麼多好吃又便宜要命的水果呢！ 我還更精挑了五斤一百元的橘子三斤，一粒三元的百香果十顆，以及一袋檸檬。 總計300元台幣，可以吃一星期的週末深夜蘆洲水果攤大衝刺，折合大約810日幣。這是我上月初在日本，只能吃到一碗平民拉麵的價錢。 我餓了！所以回程在泰山明志路的一家龍山永和豆漿，必須完成晚餐＋宵夜。 稍早必須「空腹泡溫泉」，讓全身氣脈流動通暢，才能清楚檢視並打通阻塞。 泡完湯則大多飢腸轆轆，因此最終我以一碗熱豆漿、一份蛋餅、一套燒餅油條的熱量，為週末夜晚總結，應該並不為過。 已經過了子夜12點半鐘，在深黑的夜街望著燈火通明的豆漿店，看著店裡飄出的蒸爐熱氣，以及大聲吆喝精神十足的店員；這就已經是一種揮開週末寂寥，而充滿不可思議希望鬥志的場景了。 這家店的老闆娘特別愛乾淨，桌上地下全無一般店裡的漬膩感，一整片訂製的不銹鋼餐檯、廚具，甚至抽油煙機上，都擦得乾淨到要命。讓人看見一種，經營與生存的堅持「格調」！ 我不知道這裡「一大碗豆漿5元、蛋餅15、燒餅油條20元」的訂價能賺多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其他豆漿店的每一樣，不都足足多了5元以上嗎？ 於是我把眼前這一頓宵夜，慢慢的提前吃成一場隔日悠閒週末下午茶的心情。 主要也是因為豆漿店裡音響播出的背景聲，竟然是「警廣」的節目！ 主持人袁永興的「行動午夜場」節目裡所選播的音樂，向來浪漫又理性的風格兼具。基層土味兒十足的豆漿店，播出動聽又摩登的音樂歌曲，讓人因此充滿著說不出來的時髦感，如同坐在歐洲古堡的深夜裡喝著熱豆漿。 豆漿店老闆娘是因為，要讓喝完豆漿的週末夜歸人，在無人的街道一路飛速奔馳之前，依然可以掌握「路況導航」，才聽警廣的嗎？ 深夜一點鐘了！我把車開進泰林路上的一家台塑加油站。 一張熟悉的面孔探出頭來打招呼。四十三歲的他，長年在這裡上著大夜班，笑容滿面從未顯露一絲絲夜班作息，所帶來常見生理混亂的疲倦表情。 他告訴我說，他每天傍晚都要「長跑」十公里。持續運動，讓他身體狀態保持均衡。 「你也應該多運動！」他一邊加油，一邊勸告說。 「我有游泳啦！」我忍不住強辯一下。 其實我真正想問他的是，「結婚沒？」「大夜班怎麼顧好家庭生活呢？」 因為他是一款好男人，看起來讓男人同樣也舒服信賴的模樣。他讓我忍不住動念，我有好幾位中年「敗犬」的熟女死黨們，她們每一個沒有好男人相伴的週末夜晚，心中可能充滿無聲哀嚎的模樣。這種男人在大夜班幫汽車加油，太浪費了！ 白天中油宣布降價每公升降五毛，我卻沒選擇去中油加油站。台塑這裡是「子夜一點」之後，才開始調價。 因此我在今晚以「泡溫泉」為主軸的行程中，四個半小時前後滿檔且充實的撐到了子夜一點鐘；里程表旁「油箱缺油」的指示燈，早已經亮到逼人太甚的地步，此刻終於順利加滿了70多公升，總計因為降價少了「35元」的新鮮汽油。 「贈品我要盒裝面紙！」我說：「現金價有三倍送，是吧？那你應該給我12盒囉？」 我關上車門，準備最終循著週末無人的夜街，山路飛車的開回林口之前，大夜班的好男人一臉無辜笑容的望著我，然後開口說：「12盒面紙沒錯，剩下的公升數乘以三，所以我還應該加送你兩瓶礦泉水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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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事評論｜雜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