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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31 23:51:36瀏覽2015|回應3|推薦22 | |
大寒流即將來襲,北京昨晚一夜寒雨淅瀝,清晨卻又是被晴窗的刺眼陽光給刺醒。 出門搭上出租車,我一邊張望著因為「北京奧運」而修建或更新的道路方向,一邊也環望著陽光下到處都是比鄰節次的新穎樓廈。 低頭望著自己水綠色外套的袖角,我突然心中想哼起林慧萍「你知道我知道」這首歌。 出租車師傅在後視鏡裡回望說,「先生!您这厚外套挺好看的,哪儿买的?想给咱儿子买一件!」 我用他大剌剌的腔調回話說,「国外买的!很多年的老衣服了!看你年纪不大,肯定儿子也年轻勒~年轻人衣服都自个儿买!给他钱就是,甭帮他出主意了!」 車裡笑呵呵的他滿是鬍腮,只穿了件擋風的薄夾克。我望著街道上即使中午時分陽光白熱穿影,風一起卻還是冷澈骨髓。街上每個人都是厚重的冬衣裹身,這波寒流到台灣大概會降到13度左右,北京這裡則是要零度以下了。 距離北京下雪季節時,滿街望去所穿的羽絨或雪衣,應該也只剩兩步之遙了。 也是直到當年住在北京,開始裹著冬衣過生活之後,中國文學才有重溫體會。 我後來在中國大陸重新讀起李清照的詞句裡,以及所有描述季節的,和所有由季節所觸動有關「溫度與情緒」的字與詞,這才真正的完全澈入其中。 中國大陸的四季分明,如同人世間愛恨,比較沒有模糊界線;能有的模糊與美感,只有在文學之中。 相較之下,在台灣那一座島嶼裡能夠幸福的成長也真是幸運,所有能夠想像「人生流離」的最大殘酷,其實都還是詩意的。 在1982年進入高中那段青澀又情感豐沛的時節,我因為同時被甩又愛上了,於是便最愛在東北季風凜冽的冬天,披著一件披風到花蓮不同的海邊角落,想像自己,像李後主或李清照那般的,進行著人生蒼茫的感觸與眺望。 鄧麗君與劉家昌、梁弘志、陳揚等多位作曲家,當年改編宋詞發行的專輯「淡淡幽情」,恰好趕上了我當時這個「強說愁」的青春冬季。 於是我變本加厲的,完全比照拍音樂錄影帶到處取景一般,足跡在不同的海邊忍受天寒地凍,揣想著所有「思念故國、思念所愛、思念清淺往事、思念風華殘跡」的演繹;即使一不小心重感冒了,剛好又可以順道平添幾許惆悵的想像「病榻深居」的場景。 台灣的寒流若不是東北季風的滿天陰雲,便就是冷氣團匯流的陰雨,印象中實在很少「冷的要死,又晴的要命」的天氣。 如今在北京這片土地上的冬日晴空,回望當年自己的荒謬又豐富、無知又堅持的模樣,忍不住真想從當年的海洋天際線,吹下一股暖意,去安慰那位在沙灘上走來走去,為著青澀戀情怎會身兼辜負與背叛,而在傻呼呼著掙扎的小男生呢! 而每個人成長的歲月季節痕跡,「衣服」始終作了最直接的記憶。 從上大學自己開始有能力,添購自己的衣服開始,我總是時而慎重、時而狂放的買衣服。我自己最多的,尤其是「秋冬天」的衣服,佔了我所有衣服的三分之二以上! 我喜歡秋冬天,因為台灣春夏十分炎熱,露肩露腿的短袖,其實也只是讓身體自由展現與移動的季節,毫無想像延伸的空間。 但秋冬天不同!除了有我青春年華「披衣入詩」的慣性經驗之外,大學之後成長過程買的每一件衣服,其實也都是某種「自我未來的角色想像與人生投射」呢! 大三時買了一件米素色高領的線衫,雙手可以放在腹前的口袋中取暖;那便是未來某一天在紐約秋意的街頭,準備進入咖啡座喝杯熱可可之前,從玻璃窗上一眼瞥見的自己的倒影了。 大四在台大公館買了件墨綠色長袖燈絨長外套,兩層拉鍊與外扣,背後還有個深帽可以前翻;這一襲如同歐洲修道院的修士袍,應該可以陪伴自己度過地中海畔清冷的冬季之後,準備迎接下一個橄欖葉與葡萄枝繁茂的春天吧! 從此之後,至今每一件購買的衣服,我都在其中去「記錄」自己人生今後某一處的「夢想時空」,甚至是那些這一生不會在我人生出現的機緣,以及那方相關的故事場景,尤其是在那裡,有著某一段可以邂逅相識的戀情。 這也是直到現在,我還有不少大學時代的秋冬服,留到現在也穿到現在。 每次只要一套上,我總是能恢復當年的無邪笑容,以及對夢想理直氣壯的態度。 衣服的重新打開與覆上之間,湧出了無數的角色與場景,成為我「藏伏」著無情歲月遺漏的角落,安放著那份「初衷」,並且「蜷留」著無常人生侵蝕的表面,隔離著珍貴的「笑容」,至今供應著我人生所有最大的能量來源。 即使從現實的角度來說,秋冬裝尤其是外套的寬鬆,至今再怎樣也還是能夠輕鬆承受那無情與無常,所堆積的人體公斤重量就是! 儘管由於我後來生涯與工作的「狡兔多窟」,也讓我的衣服必須置身多處,難免有管理的問題,與一時想穿卻遠不可及的遺憾;但所幸至少我的「冬衣」還是多到,足以負擔大部分隨念的所望與所需。 這些年來,由於冬衣們以及藏存在衣服身上的年輕夢想們,陪伴了我逐一去「旅行、經歷、對照、實踐」了所有當初在年輕冬日海灘上的眺望想像,有時候望著這些衣服,感覺它們比我還更歷經滄桑呢! 它們各自參與了我人生之中的「風華或孤獨」,見識了人間的「權望與捨放」,越過了人海的「激流與起伏」,特別是有幾件衣服,真正陪伴了緣分與情感的「穿戴與脫落」。 於是,為了犒慰衣服們的辛勞,尤其它們必須從過去單純的夢想投影,到後來複雜的時空歷程,各自要辛苦記錄所有我人生「角色」歷經的多重遷徙;我讓每一件衣服,選有各自「六首主題歌」來交錯記錄。 穿上某件冬衣,心中自然的想起某一首歌!然後便會模糊想起,那時所處的時空位置,以及那時正在經歷的場景情節;然後就會開始逐漸清晰的,還原出當時眼前觸動了自己的對象身影,尤其是當時自己百般的心境與決定。 在今日週末晴朗的北京城裡,再怎麼常走的新路街道,再怎麼熟悉的街頭人影,都不會有足夠的記憶而熟悉。 這裡的土地縱使歷史再長、文化再深、人口再多,終究不在我最關鍵的青春記憶中留有一片,如花蓮冬日海風的凜冽痕跡。 不過無論如何,我能有的,或者應該說幸好還有的,就是這麼一件冬衣一首歌呢! 身上的一件冬衣和心中的一首歌,讓人無論走得再遠,甚至即使在任何一個角落,仍然能夠繼續滿懷當年青春的夢想與與勇氣、笑容與動力,去無畏的繼續著旅程。 也幸好我媽不會做衣服,我沒有旅行途中要面對「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的沈重問題。 當然,唯一的代價是,這一生總共必須花在整理衣櫃的驚人時間,也要因此心存無怨無悔才行! 但嘿嘿,怎麼可能會有怨有悔呢?今天下午在北京某個「秘密基地」讓我驚豔斬獲的這一件,可是我從來沒有買過的外貿輸出歐俄的「高原專用羽絨連身冬衣」,我以軟硬兼施的價格痛殺功力,最終以150人民幣成交(這價錢只夠買一件CK的夏日背心呢)! 喔,我已經看見我未來在西藏的聖湖畔,以及重訪哈爾濱冰雕季的那一身穿著了呢!喔,為此我該高興的,哼上哪一首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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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