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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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9/13 00:29:55瀏覽3691｜回應14｜推薦36 | |
但在此之前沿著高雄港區的自行車道，如此汗水迎風自在的騎著，彷彿要騎進天荒地老般的舒暢；這讓之後一邊吃著「渡船頭剉冰」，一邊聊起扁案的宣判，有著某種感性交棒給理性的安然平衡。 她是我口中的「港都熟女大姊頭」。身材美貌與江湖氣魄兼具的她，多年來默默捐錢出力，是鐵桿子「挺扁」的地下女將。 這次來南部觀察扁案宣判的過程，這位大姊頭的心境轉變，當然要記錄兩眼。 她說，她晚餐前要趕到路竹因為有長輩過生日。但我藉機存心，要拖延她兩下。 美麗的夕陽時光，讓剉冰融化的速度變慢並不牽強，這麼一口一口吃著問著，才足以捕捉眼前的她，與她心目中的阿扁，是如何的一起歷經滄桑變化。 「真的判得很重！」她吐了口煙說，「但我不知道能說什麼，或抗議什麼？」 我知道她在扁案爆發、阿扁還沒正式收押之前，就開始認真收集「所有新聞報導」，並且仔細研讀。她曾經說，她唯一想要確認的，是阿扁對這些「髒錢」，到底知不知情？ 所有挺扁的支持者，這一年多來，同樣要面臨這些「是非善惡」的自我質問。 通常只要真正在社會角落「結結實實的打過滾」，或在生涯起伏的人情冷暖中「被無情滄桑碾過」的人，心中自然都會濃縮出某種「是非善惡」的價值，成為一把透明卻堅固的「尺」，用以衡量眼前所有的對錯得失。 這位大姊頭心中的那把尺，曾經如此多情丈量著陳水扁的每一個思考的表情，以及每一句選舉台上激情的呼叫！ 她的南部家庭成員中，好幾位是白色恐怖時代下的犧牲者。她說，她是在阿扁擔任立委期間，針對白色恐怖受難家屬，阿扁曾經到南部座談時認識的。阿扁當年，非常認真的聽著每個人的陳述，後來並且在立法院多次質詢推動平反。 「那時的阿扁，是個非常迷人的『好男人』！認真、又樸實，」她靦腆的說著，眼中閃動著夕陽餘暉斜照的光芒，「後來我每次跟他握手，看他的小眼睛，我心裡都會噗噗跳，小鹿亂撞哦！」 究竟是什麼樣的阿扁，讓一位江湖氣魄的大姊頭，變成少女般的羞澀靦腆？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格魅力，讓台灣基層許多支持者，對阿扁依然相挺至今？ 如果在台北看著扁案宣判時的電視轉播，台北地院外那好幾百位民眾的神情，許多人應該心中會暗暗鄙視咒罵著「挺扁的愚夫愚婦」吧！ 但此刻坐在高雄西子灣的夕陽海風中，看著眼前的這位大家欽佩的女中豪傑大姊頭，一下子就能明白，或許也才因此能真正明白，那些阿扁支持者的「真實心境」吧！ 從當年市議員與立法委員的政治生涯為起點，阿扁當初是「黨外勢力」毫無爭議的一顆「明日之星」！而阿扁所積累的基層支持聲望，並非外界「政治評論」中所認定，認為只是來自當時「反國民黨」的意識型態，擴散連結為主。 就像這位高雄的大姊頭，因為與阿扁當初意外的直接接觸，被他的拼命精神打動，所產生出巨大的向心力，這並非政治態度的差異選擇，而是建立在非常私人的意識價值與個別經歷而來。 其實多年來，也從來沒有任何民意調查，去仔細訪問每一位支持阿扁的基層民眾，「究竟是為什麼？過去發生過什麼事？」才這麼死忠支持阿扁！ 因為那或許是「情感之所繫」，被當年阿扁曾經的「單純與努力」所深深打動！ 那也可能是「恩情之所寄」，被歷史遺忘多年的深沈傷痛，後來有阿扁出面挺身護衛！ 那更可能是「希望之所繫」，對於外來國民黨政權長期抹煞著台灣基層的文化與心聲，期望有朝一日，能有一個像阿扁這樣的「好男人」，擔負起「咱台灣人」揚眉吐氣的家國支柱！ 「阿扁曾經是一位好男人！」大姊頭笑容苦澀的說著，「但就如同所有的好男人，到最後都很難繼續『好下去』吧！好男人都會『變』，到最後都變成只剩下一些好的碎片，只足夠用來偶爾回憶一下過去而已！」 聽著這一段話，讓我有著說不出的酸澀，又有難掩的莞爾，交織在心頭一片。 這位美麗又氣魄於江湖的大姊頭，身旁的朋友從來無法想像，到底會有什麼樣的男人，能夠讓她折服成「小鳥依人」，願意捨己捨身。 她曾吐露說，她早已放棄去期待「某一個男人」能滿足她所有對於幸福的期待想望；她後來懂了，只有在不同的男人身上，感受與蒐集一些情義真誠的碎片，放在心中珍藏與依靠就好。 這十幾年來，她總是會在不傷害友誼立場的前提下，努力幫阿扁「說好話」，也捐了不少錢給「福爾摩沙基金會」和「扁友會」。 直到今天的黃昏，看著這麼一位女中豪傑對阿扁的認真情懷，我才理解這裡頭所包含的複雜情緒，其實不為外人所道。 而阿扁這般的政治人物，之所以成為台灣某些社會角落，許多支持者情感泉湧的依歸，原來都有其各自機緣的奇妙與幽微！ 為了不露拖延飯局的痕跡，後來我順勢把話題焦點，轉移到大姊頭過去真正跟「其他好男人」的戀情生涯上。 好男人的「碎片」有很多種，但聽來聽去，屬於阿扁的那塊政治碎片，在大姊頭的心中，始終沒有人能取代。即使貪腐案情已經被清楚驗證，她也從來沒有打算要放開手中那片，如今非常刺痛扎手的阿扁的碎片！ 那位讓他的祖父與父執輩，能夠在多年後平反與安息的「英雄」沒有別人！就是阿扁！儘管她也深深明白，後來政壇上那些黨政反覆的操弄、二次金融的鑿痕、吳淑珍滿身珠寶的逛街，以及陳致中高調奢華的婚禮所見，那位「好男人」陳水扁的笑容裡，已經破碎到幾乎看不見當年的任何美好。 而這次扁案宣判之後的民意調查中，平均下來仍有三成多的民眾，認為地院一審的判決結果「明顯有政治操作」。 這當中或許有部分是對「司法」中性的個人評價，當然，數字當中屬於阿扁的「鐵桿支持群眾」，自然也不在少數。 這些人在某些社會觀感中，將會繼續被視為是「不知分辨善惡」的愚民之林；但此刻在西子灣的黃昏海濱，原來也是這樣思路的我，自己這才如此真實又清晰的理解著：「阿扁」對於許多支持者而言，是多麼「真切又傷感的選項」！ 一位好男人的山盟海誓，無論是在當初戀情的黃昏海灘，或者是在宣誓就職的總統府內，如今回望，都同樣讓人感到難受與遺憾。 對情感的仰慕者來說，或是對政治的支持者來說，一旦承諾的言行成為辜負，再深的情感牽繫，也終將崩裂成難以拼湊回復的碎片了！ 「貪的這麼多、貪的這麼狠，那應該要判幾年，才對呢？」看著眼前的大姊頭自言自語著，實在讓人不忍。所幸她的司機倏的把她的黑色BMW急煞抵達，她這才猛然清醒，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趕著要去她的路竹晚餐了！ 望著這位大姊頭在車窗裡的揮手笑臉，西子灣旁華燈初上的夜色，已經蓋住了她方才因為阿扁而失落在眼底的一抹黯然。 臨走前她要我發誓，絕不能把她的故事寫在部落格裡。 但我今晚在搭高鐵回程的車上，實在忍不住要將這段心境，如此思索記錄下來。 唉！不只是阿扁，眼前又一個好男人，又要辜負她了！ 我可以想像大姊頭笑著說：「你雖然不是阿扁，但看來確實有一點欠扁呢！」 親愛的Nancy大姊頭，請不要為被判重刑的，只剩下記憶中美好碎片的那位陳水扁難過心傷了吧！ 還有，可千萬不要砍我的手筋、腳筋啦！拜託拜託！ 下次到高雄西子灣，我想辦法介紹另一個新的「好男人」給妳認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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