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里斯城(Belitz) 奇特的華人柑仔店

      「貝里斯」是中美洲的一個小國，面積約為台灣的三分之二，但人口只有32.8萬(2012年)。「貝里斯」舊稱「英屬洪都拉斯(British Honduras) 」，1981年脫離英國獨立，「貝里斯」之名來自該國最大的城市「貝里斯」城以及流經該區域的「貝里斯」河。

      「貝里斯」這塊地方原是「瑪雅人」的地盤，直到十六世紀中業才有歐洲人進駐，隨後它成了「西班牙」人的殖民地。1798年，「西班牙」人和英國人因當地利益引發戰爭，結果導致「西班牙」人放棄「貝里斯」，之後，便逐步成為英國的殖民地。

      雖然英國人早在十八世紀末便派官員駐留該地，但在1840年才視它為殖民地，正式劃入皇家殖民地則是1862年的事。劃入皇家殖民地時取名為「英屬宏都拉斯」，成了大英國協的一員，1973年，改名為「貝里斯」。長期的英國殖民，使得「貝里斯」成為中美洲唯一以英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

      「貝里斯」有著北半球最大的沿岸珊瑚礁和島嶼，其中有個舉世聞名的大藍洞(Great Blue Hole)景點，加上陽光、沙灘，原始的熱帶雨林和瑪雅遺跡，足以吸引眾多遊客。然而它的觀光業起步較晚，也就是說，「貝里斯」的許多觀光設施還在發展的階段中。

      這兩年「阿慶」曾兩次在「貝里斯」留下時光足跡。時不我予，如今的體力已不能也沒有與趣參與任何具冒險性的活動。可是到了「貝里斯」，當然也不能空手而歸，於是參加了一些陸上的，像是市區導覽之類的，觀光行程，以觀察當地的風土民情。

      擁有七萬左右人口的「貝里斯城 (Belize City) 」是「貝里斯」最大的都市，占「貝里斯」人口的五分之一以上。它是「貝里斯」金融和工業的重鎮，也是最重要的港口。直到 1970年遷都到附近的「貝爾墨邦 (Belmopan) 」，「貝里斯城」一直是英屬宏都拉斯的首府。

      一度，「貝里斯」這個地名曾是台灣耳熟能詳的名字，尤其在1994年出版並大為暢銷的「1995閏八月」這本書之後。當年，由於這本書逼真地預言了海峽兩岸的戰爭，引發一些想要移民的人們為快速尋求出路而找到了「貝里斯」。當時，「貝里斯」的移民條件極寬，而且是中美洲少有的台灣邦交國，因而成為移民者想像中的伊甸園。今天，「貝里斯」的移民條件還是很寬，不僅如此，身份的取得也相當快速。

      去年，我們第一次到「貝里斯城」遊覽時，旅遊車曾帶我們到郊區的一個台灣村看看。憑心說，那居住的環境並不是怎麼理想，和北美的住宅社區相比，還是不太一樣。

      據稱，當年因飛弹危機來自台灣的移民，有的以「貝里斯」為跳板去到了北美，有的巳回流台灣。有一篇報導指出，現今留下的，大約在一千五百人左右。人數雖然不多，但在當地很團結，成立了台商會和台灣客家聯誼會等社團。或許是資金雄厚，經營的時間長，台商在「貝里斯城」還算成功。看到一些工程中的大樓或商場，導遊都禁不住對我們說那是中國人蓋的，當然，他們很難分得出那黑髮黃皮膚的華人，是老中還是老台。

      相信不?有篇報導說，從「貝里斯城」到首都「貝爾墨邦 」的路上竟然有一個聚落，住民全都是信「一貫道」的台灣人。記憶中，有一陣子，一些台灣南部的基督徒也響往移民「貝里斯」，可惜找不到後續的報導。不知道這和「高雄」「貝里斯」這两個城市的姊妹市結盟，有著一點點關連？

      聚落內住的是同鄉，對移民的社會並不陌生。在多種族的「貝里斯」，德裔「阿米許人」農莊的報導，在網路資訊上是很容易找得到的。華人當然更為熱哀群居，否則當今世上那會有眾多的中國城？

      最近，依據一項美國中信差傳部的報導，「貝里斯」在過去的十多年裡，吸引了大批主要來自廣東「台山」的新移民。不計偷渡或非法入境的，人數約有八千人，而且這個數目還在不斷的上升之中。這些新移民教育程度不高，財力也不雄厚，主要從事雜貨店及超市的生計，數量上，目前巳經佔了「貝里斯」該行業的八成左右。

      「貝里斯城」是「貝里斯」主要的港口和工商業的中心。城的北區是政府、學校、公園、體育場所，及高級住宅的所在地。對比人口而言，「貝里斯」的學校還算多。車子走在平坦而寬擴的水泥道路上，四週的景色似乎在告訴遊客，她是座發展中的美麗城鎮。

      這次，我們的市區導覽的導遊不斷強調，這裡的學校，無論是大學或小學，建築雖然可以，但教室一律是沒有空調設施的。在這種沒有空調條件下，想像中，科研及教學難免會受到限制。

      北區也是觀光區，常有郵輪帶來大批的國外遊客。為保護觀光業，街上常看見特設的觀光警察巡邏，以維護遊客的安全。

      一河之分的「貝里斯城」城的南區，是不折不扣的貧民區，雖然龍蛇雜處卻還算是熱鬧。當然，它也是新華人移民的落腳地。導遊知道我們對當地華人發展的興趣，特地帶我們在南區多逛了幾圈，並指指點點地告訴我們，那一家是華人商店，生意如何如何等。他還說，在南區，有近五分之一的居民是華人，雖然不是官方數字，但大致上還算正確。

      「貝里斯」是中美洲失業率最高的國家，達9.4%，加上33.5%的人口生活在貧窮線以下，治安的不理想就可以瞭解了。當然，鄰近的一些國家也好不了多少，有意思的是，有些「貝里斯」人認為，他們的犯罪率，比起「紐約」的「曼哈頓」來說，並不是很高。

      依據筆者的所聽所聞，「貝里斯」不肖份子的犯罪對象常是落單的遊客和居住在當地的華人。教育程度不高的新進華人，「台山」來的移民，在「貝里斯」常以開雜貨店為生。這種雜貨店在台湾也叫「柑仔店」，除了提供日常用品外，也販賣吃的，如炒飯、炒麵、漢堡三明冶等。由於治安關係，加上新移民和當地人之間的互不信任，因而絕大部份的「柑仔店」店門深鎖，僅用一個小小的鐵窗口營業。沒有顧客的時候，為了安全，連那個小窗口也常是關起來的。

      許多「柑仔店」的營業小鐵窗口旁，常有販賣烈酒的許可証照，醒目地書寫在上面，那華語拼音的証照所有人名字，清晰地告訴當地人，這家店的店主來自何方。烈酒，對高失業率和高貧窮人們的治安，是沒有正面幫助的。更加火上加油的是，在許多當地藥店的外牆上，居然寫著可以合法販賣毒品的許可証號。

      據報導，南區這些「柑仔店」的華人店家主人，八成以上是年輕的夫婦，他們為著生活的環境，大多把嬰兒送回廣東「台山」，由家人代養，僅少數店家把孩子留在身邊。由於治安關係，這些孩子也像他們的父母一樣，終日生活在佈滿鐵門鐵窗的房子裡，可想見其心中必充滿了苦悶、恐懼與不安。

      一般人或許認為在鐵門鐵窗的環境下成長會很安全，不，那是一廂情願的想法。2010年的八月底，一位土生土長的十四歲華裔少女在父親的店鋪遭搶劫時不幸遇難。這件事引起了數百間華人店家集體罷工，以抗議政府維持治安不力。那已經不是第一次，同時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抗議過後，那種爹娘不痛奶奶不愛的日子，還得照過，想來真是當地新華人移民的一大悲哀。

      當我們的旅遊車暫停某家店前，導遊在車上解說時，一位當地壯碩黑漢，不停地敲著窗子向我們要錢，態度相當惡劣。幸好導遊在好話相勸之後，能快速開車離開。「阿慶」心想，若是他們聯手，這一車的華人肥羊，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華人在當地頻繁地受到欺負、甚至遭致殺害，已是一種常態。情況淒慘到連我們的「貝里斯」導遊都看不下去。他慎重地對「阿慶」說，他會持續地對當地人加以勸說，以改善此種情況。他認為華人對當地的發展是有正面貢獻的，「貝里斯」人應該平等待之。

      一條街緊接一條街，在看過數不清的監獄式的華人「柑仔店」之後，「阿慶」的內心由好奇，逐步地變得沉重和悲痛。在結束市區遊覽之前，導遊帶我們來到一條看起來比較安全的街上，要我們看看一家他認為很成功的中餐館。

      這是三四十年前由一對華人夫婦開的中式餐廳，內部裝潢極具規模，甚至稱得上華麗。原籍廣東的老板顯得非常友善，知道我們是台灣人，就告訴我們他的老婆也是台灣來的，我們很自然地跟他聊了起來，而也極具耐心地回答我們心中的疑惑。

      由於對「柑仔店」的鐵門鐵窗印象深刻，「阿慶」的第一個問題便問他，貴餐廳門戶大開，怎麼不怕當地人來搶劫？老板的回答讓我們跌破眼鏡，他說他們不怕當地人，反而是當地人怕他。因為他們是早期的移民，他們一群土生的男孩子們個個身材壯碩，這使得宵小膽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當這些下一代長大後，進入政界擔任要職，這使得他們的餐館更可以安枕無憂。

      驅車回碼頭的途中，「阿慶」彷彿看到了華人「鐵門鐵窗柑仔店」的曙光。只要大家團結，努力，政府不能做的就靠自己來完成，總有一天會走出一條新路的。祈求時光和文明的巨輪，讓「鐵門鐵窗的柑仔店」快快地走入歷史，也祝福這一批仍在辛苦奮鬥中的同胞，在新的一年裡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