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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05 10:58:34瀏覽4028|回應1|推薦21 | |
她覺得眼前的他變得絮絮叨叨,有點煩人。 她很驚訝自己竟然會有這個想法,拍了拍頭:「嘿,妳是怎麼啦?」然後繼續盯著說話的他,一、兩分鐘後,她起身離去,他狐疑的眼神追著她的背影,好一會了才收回來,然後注意到另一個身影也閃過了眾人談話的客廳,尾隨她而去;大家談興正高,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安。 過去許多年來,他說話時,她總是只有一個表情,就是仰著臉、凝神細聽,好像對他的話永遠也聽不夠似的專注;起先大家也有點不習慣,就算他在朋友間號稱「大師」吧,也不致於讓個女人崇拜成這樣! 有時朋友會起哄:「唉,唉,娶回家吧,這樣天天有人這麼仰望著你呢」,那時她還只是他的一個粉絲罷了,連女朋友都談不上,但最後她卻打敗了所有的競爭者,不但成為他的女朋友,還成了他的老婆;對她來說,這是她人生的一個重大勝利。 他不喜歡小孩,所以他們婚後一直沒生;他也不喜歡她出去做事,他要她完完全全地以他為重心、為中心。頭幾年,她也樂於如此,能夠嫁給自己的偶像,要她怎麼做都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一直感謝自己的幸運,一直到另一個他,A 的出現。 A 是他的同事,單身。 搞不清楚 A 是從來沒有結過婚還是怎樣,總之,A出現在他和她的生活圈子時就是一個人。 相對於他和他和那幫朋友的健談,A 算是個少言的人,但也不是全然的安靜,相反的,因為不常高談闊論,因此 A 每次一開口,總是會讓大家安靜下來;不若平日的七嘴八舌,A 發言時,大家都會很認真地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讓 A 說話的內容顯得特別有分量,也特別動人。 偶然間,她發現自己開始期待 A 出現在家裡,更期待 A 偶而的發言。 他和她的家,像個小型的沙龍。他很好客,家裡經常川流不息;雖然預備一個溫暖而適宜聊天的空間,對她來說總是個負擔,但因為愛,或者因為敬仰,她甘心樂意付出辛勞,只要讓他開心就好。 然而,後來的後來,她這麼做,已經不完全只是為了他 … 因為他的客人裡,有個 A 這樣的人。 某一天,大夥說得口沫橫飛之際,A 站起身來,手裡端著杯子;他注意到她在極短的時間裡也跟著站起來:「要加水?」他聽見她問,「是呀!」他聽出A的聲音裡有股雀躍,A 向來沈穩,不容易喜形於色,倒杯水有什麼這麼高興的?他一面側耳傾聽,一面,心裡微微訝異、一種敏感中的訝異。 顯然她接過了 A 的杯子,因為他的餘光看見 A 坐了下來,而她閃進了廚房。他一直不能把心思從她身上移開,因為,以倒一杯茶來說,她 … 進廚房的時間也太久了些吧。 她走出廚房時,手上多了些東西。A 接過後說了聲:「欸,謝謝啊,妳真細心」,「沒什麼,我看你好像有點發冷,光喝熱茶可能還不夠噢 … 」,她的語氣裡有少見的淘氣──原來她不只去了廚房,還拐到房間裡拎了件他的外套遞給 A。 他不太高興了,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把他的衣服拿給另一個男人穿,這是‧什‧麼‧意‧思?! 當然,他沒有公開發作,大家都是這麼熟的朋友,他發神經才會這樣計較,是不是? 但他是真的計較。不是計較外套,而是計較她的心。他不是唯一能夠進到她視線裡的人嗎?怎麼她還有心思看見另外一個男人、還看見這個男人正在發冷?從那時開始,他時時盯住了她。 她向來很少正眼看過他的朋友,說真的,她對這些人沒有興趣,一直以來,她只想在他面前,扮演一個順服的小女人就好,至於這些成天來來去去的客人,她僅只於點頭、禮貌地微笑。 但是 A 卻是個不一樣的人,除了少言,還有大膽,A 敢於拿正眼一而再、再而三地追緝著她。 在熱鬧的客廳裡,她能夠感受到一雙更熱更火的眼神尋找著她;她曾經和這雙眼神的主人相遇,結果是強烈的震撼,那一刻,彷彿天外飛來一個巨大的炸彈,無聲無息、卻在她的心裡炸出了個大洞,從此,她就再也難以平靜。於是才有了後來的「外套事件」。 她在他電子郵件的「通訊錄」裡找到了 A 的伊媚兒地址,假裝若無其事地 forward 網路文章給 A,雖然她刻意讓 A 知道她「只是」大量郵寄一篇她覺得還不錯的文章給一拖拉庫朋友,但 A 很快就回信了:「謝謝妳,我也好喜歡這樣的文章呢,以後請妳常寄啊 … 」事情就慢慢不能回頭了。 此刻他覺得全身發熱難安 … A和她在廚房裡,他們──在幹嘛?他輕身站起,刻意放慢腳步,踱到廚房時,他聽到細而含混的對話:「別 … 別這樣,你別這樣!」 他不敢走進去,愣愣地停在廚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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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