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請問你們要點什麼餐呢？」泉瑜幫三人點好餐順便重複一次。

「附餐要什麼呢？我們有咖啡、紅茶、綠茶等等，也可另外點比較貴的，比如酒之類的，反正剛剛的客人說你們不用付飲料錢了嘛！」泉瑜調皮地笑了出來。

「呵呵，那我要檸檬紅茶，楓辰要長島冰茶，老大你呢？」

「嗯……我就跟之前一樣就好了。」濤昊故意地考了泉瑜。

「冰的曼特寧咖啡對吧！而且是要姊姊親自調的，早就知道了啦！那我等一下就把餐點送過來。」濤昊看著鬼靈精的泉瑜也不禁被逗笑了。

　　「濤昊，你似乎跟她們姊妹很要好，怎麼認識的啊？」於是濤昊將之前來的情形大致地描述一番，保留了重要的部分，比如自己跟泉怜的心靈契合。

　　「原來是這樣，不過她們兩姊妹真的很不錯，看這餐廳這麼多人就知道了，而且手藝也很棒，很有內容。小安，你覺得怎麼樣？」楓辰要小安發表意見。

　　「我覺得嘛……我講不出來啦！不過真的很不錯，至少比平常的餐廳好多了，而且價錢也不貴。」

　　「呵呵，是阿，這咖啡還保留著當時的味道，一點都沒變，老闆娘真是體察客人的心意。」三個人對這裡的一切頻頻稱讚，濤昊則去了一下洗手間。

　　「小安，你有沒有覺得濤昊變的不太一樣？」楓辰疑惑地問著。

　　「有啊，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開心，而且他跟老闆娘兩個人好像認識很久的樣子，不過感覺又不像常常來這裡啊！」小安一邊喝湯一邊說著。

　　「原來你也有感覺，濤昊這麼開心，我想他一定是遇見讓他打開心防的人。」

　　「老闆娘！」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講出來，「可是楓辰妳不擔心濤昊喜歡上老闆娘嗎？」小安小心地問著。

　　「沒關係啦！重要的是他不要再把自己綁著就好，這樣令人難過。」楓辰真心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小安看著楓辰，由衷希望楓辰也能幸福。

　　濤昊從洗手間出來，泉怜正在吧台洗杯子，看著泉怜那樣的溫柔，那樣的不可思議，自己一定在某個地方見過她。

　　「怎麼了嗎？這樣看著我？今天的餐點可以嗎？」濤昊再度被嚇到，臉瞬間竄紅，泉怜笑的滿懷。

　　「這跟我們初次見面一樣，你又臉紅了，呵呵，又想到什麼了嗎？」

　　「不好意思，妳的咖啡依然那麼好喝，總是讓我懷念，我總感覺我們以前一定認識，可是我卻想不起來。」濤昊重申第一次見面的話。

　　「呵呵，或許吧！等下有空嗎？我今晚打算提前下班，你……有空嗎？」濤昊呆住了，突然講不出話來，泉怜見此又笑了。

　　「等下我送他們回去之後，再過來找妳如何？」

　　「好啊！那等下要麻煩你囉！」泉怜開心地對濤昊微笑。

　　「嗯嗯，妳的笑容真好看，我已好久不曾看到這樣的笑容。」濤昊也給了泉怜相同的笑容，泉怜又何嘗不是如此？自從拓欽過世後，多久了？這樣的笑容多久不曾出現，一旁的泉瑜高興地掉淚。

　　濤昊開車送楓辰以及小安回去，先回家梳洗一番，換了輕便的衣服，並將汽車鑰匙放在桌上而拿了機車鑰匙，許久未騎機車不曉得技術有沒有退步？雖是如此還是決定騎機車去找泉怜，騎著這部夢想機車。

　　午夜十二點，濤昊從文心路騎往咖啡廳，感覺的到自己心跳急速跳動，連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不就是去見個朋友而已嗎？怎麼會這麼緊張？濤昊慢慢調整呼吸，在人車稀少的午夜街道享受難得的寂靜，吸取夜晚無污染的空氣。到咖啡廳的時候，只見泉怜換下套裝，穿著短Ｔ以及牛仔褲站在門外向自己招手。

　　「你妹妹呢？怎麼不見她？」

　　「她明天還要上課，不過你明天不用上班嗎？」泉怜不好意思地問。

　　「不要緊，我習慣晚睡，騎機車如何？我沒開車過來，還是我回去換車？」

　　「沒關係，我想吹吹夜風，不過，這機車上面的烙字，濤＆拓……」泉怜溫柔地摸著機車，因為這正是拓欽與濤昊的夢想機車。

　　「這是我跟以前一個好朋友留下的名字，不過他已經不在了，想去哪？」

　　「載我去靜宜後山好嗎？不過那裡沿路很暗都沒路燈，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濤昊欲言又止，「那裡有些冷。」濤昊將自己的外套披在泉怜身上，偶然碰觸到泉怜溫軟的手，兩人頓時紅雲飛升。

　　「那你怎麼辦呢？路上還是會冷的，還是我回去拿衣服呢？」

　　「呵呵，不用了，趁月徐行，良辰美景瞬眼即逝，何況我裡面還有一件衣服，上車吧！」

泉怜對濤昊的體貼感到窩心，雙手環抱濤昊的堅實的體魄，透過接觸感受到濤昊急速的心跳聲，五年前的濤昊在自己懷裡哭泣，五年後換成自己感受濤昊溫暖的體溫，五年了，原來這就是砰然心動的感覺。一路上兩人無言，只是靜靜地享受夜風輕拂，濤昊也感覺到泉怜的心跳聲，而自己手心已滲出許多汗水，泉怜飄逸的秀髮不時碰觸自己的臉龐，身體散發出令人懷念的香味，濤昊哭了。

　　「眼淚？濤昊，你哭了？」

　　「被妳發現了，夜風很舒服吧！爬上這個坡，過了這一段鄉間小路就到看夜景的地方，我們去那裡如何？」

　　「好啊！不過你怎麼哭了呢？我惹你不高興嗎？」泉怜難過地問著。

　　「不是，我高興都來不及，到了那裡我們在好好聊一聊，妳要抱緊喔！」泉怜知道靜宜後山路況不是很好，因此抱緊濤昊，兩人臉更加地紅潤、發燙延伸至耳根，靠著濤昊的泉怜，被泉怜環抱的濤昊，兩人心裡同時想著：好溫暖、好寧靜的感覺。

　　走到靜宜後山一處小空地，往下眺望所見的是台中夜景，濤昊拿出一些熱食與泉怜分享。

　　「就坐這地上如何？」濤昊先詢問泉怜的意思再決定坐或不坐。

　　「好啊！你會冷嗎？外套要不要給你穿？」

　　「沒關係，我有帶吃的東西，吃完就不冷了啦！」濤昊拿了一份熱食給泉怜，並要她先喝湯保持溫暖。

　　「好暖和喔！濤昊，你真體貼，我是說真的喔！對了，你剛剛怎麼哭了？」

　　「呵呵，沒什麼，想到一些東西而已，暖和些了嗎？」

　　「好多了，這部機車……你剛剛說這是你跟你好朋友的車是嗎？」

　　「是啊，不過他已經走了，五年前就離開我了，我很想他，我真的很想他．．．」

語至此，濤昊眼角滲出了一些許淚水。

　　「五年前的那一天，我們才說要一同完成夢想，騎著這部夢想機車一起打拼，可是卻在那之後他因骨癌而先走，而我最後才知道病情已經到了末期，幫不上他任何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痛苦，看著他離開，我真是沒用……」原來至今濤昊一直無法忘記拓欽，他一直這樣折磨自己，一直不願說出心裡話。

　　「其實那並不是你的錯不是嗎？他知道自己熬不過難關，所以更希望他的朋友們努力地活下去，幫他一起活下去，濤昊，活的人要為死去的人而活不是嗎？」泉怜淚眼看著濤昊。

　　「活的人要為死去的人而活？這句話……好熟悉？」

　　「是我，你忘記了嗎？拓欽的女朋友，想起來了嗎？」

　　「什麼？泉怜是拓欽的女朋友？那……」濤昊不可置信地看著泉怜，泉怜將那時候所發生的一切告訴濤昊，濤昊混亂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所以你要斬斷悲傷，走出過去，這樣拓欽才能走的安心，活的人要為死去的人而活，知道嗎？」泉怜不捨地模著濤昊的臉，濤昊握著她溫潤的手掌。

　　「那妳走出來了嗎？妳忘的了拓欽嗎？」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已走出來，不過我確信的是拓欽依然活在我心中，如果我忘了他，他就真的在我生命中死去，你也相同不是嗎？」

　　「唉……」

　　「濤昊，當我再次見到你，我已明白為何拓欽這麼重視你，因為現在的我跟拓欽一樣，你也是我最重視的人。不要忘了這世界上除了拓欽之外，還有很多人關心你，小安、楓辰、拓親父母，以及……我，我們都關心你，我們不會棄你而去，你也要相信自己，這樣才是我認識的濤昊，才是拓欽的兄弟，知道嗎？」

　　「除此之外，你還有必須完成的夢想不是嗎？這部夢想機車上面的烙印不就是最好的證明？」泉怜溫柔地說著，濤昊早已忍受不住往泉怜懷裡哭。

　　「謝謝妳，我會堅強，而妳也一樣，我們都要堅強。」

　　「五年前你也是在我懷裡哭，感覺好多了嗎？」泉怜給了濤昊甜美的笑容。

　　「嗯嗯，謝謝妳，我終於找回熟悉的感覺，五年了……五年了……」

濤昊冷靜後詢問泉怜伯父伯母的身體是否健朗，泉怜表示兩位至今仍安康，而且常常掛念濤昊，他們說濤昊就像自己的小孩，非常想念他。

　　「是嗎？讓伯父伯母擔心了，改天我們一起去探望他們好嗎？泉怜可以陪我去嗎？」

　　「呵呵，原來濤昊也會不好意思，當然可以囉！」濤昊笑了笑，泉怜見此也放下長久不安的心，雖然並未清楚對濤昊表達心意，不過看著濤昊開心，自己也隨之快樂。

　　「怜，濤昊就交給你了，你們要幸福，我終於可以放心走了。」原來拓欽魂魄一直跟著兩人，透過微弱的傳音給泉怜以及濤昊。

　　「這聲音……難道是？拓欽，你在這裡是不是？讓我們看看你啊！」瞬間一道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是我，我們終於重逢了！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兄弟，謝謝你！如果有下輩子，我依然會選擇你，你要保重。泉怜，濤昊就交給妳了，相信他會使妳幸福，妳也這麼認為不是嗎？」拓欽對著兩人微笑，無悔地化為光點而去。

　　「拓欽，希望下輩子我們還能相見。」兩人望著漸失的光點，雙手已緊握分不開，無須言語心意相通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