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一位屬於人力仲介的說客杜赫,前來拜見東周君王。
「大王,不知最近國事還順遂嗎?」杜赫恭敬地向東周君行禮作揖。
「還不就是左進右出嘛,今天某君來跟我要地,明日再請策士從別處挖些資源填補,唉,光軋這些政治頭寸,就讓我夜夜失眠!」東周君無奈的說。東周君還真是無奈,名義上是大哥,但實際上比小弟還不如,面對諸侯強取豪奪,非但不能生氣,還要站在「領導者的高度」海納百川,更慘的是,付出那麼多卻連個虛名都沒。
「莫非這就是我的宿命?」東周君悠悠地吐出這句雙關語,若有似無地將眼神瞄向杜赫。原來東周君在找人抒發鬱悶之餘,也想尋求解套之道,只是一來自己是一國之君加上與杜赫不熟,所以就用這句自嘲的話語探路。
「雖然大王國小財少,但若能把資源集中,將錢花在刀口上,也是有一番作為。」杜赫知道東周君用意,所以也用場面話開場,看看東周君是否真有心談這筆買賣,要是東周君顧左右而言他,就稍做敷衍後閃人,若真有心,再繼續深談,不會破壞人際也不怕智謀被剽竊。
「怎沒把錢花在刀口上,逢年過節的孝敬向來沒缺,借糧、借道的事也常幹,我都駝著背了,也沒啥好結果,總不能要我趴在地上為人舔鞋吧!」東周君本以為找到一塊浮木,但聽到杜赫這番無關痛癢的場面話,才知浮木是一堆稻草,頓時暴燥起來。這一語氣的轉變,杜赫知道東周君是玩真的。
「大王息怒,就是因為國小錢少,要慎選對象押寶,才能以小博大。」杜赫正經八百地說。
「我都直接巴結那些諸侯,這些諸侯不是寶的話,那誰是寶呢?」東周君沒好氣的說。
「大王知道職業補鳥人的補鳥方式嗎?」杜赫沒理東周君的抱怨,自顧自地說。
「當然是挑鳥多的地方呀,沒鳥的地方怎捕捉得到?這種問題連三歲小兒都知道,怎麼你……」東周君連珠砲似地發表高見,但看到杜赫詭譎的笑容,竟突然語塞,他心想,萬一答案不對,他豈不連三歲小兒都不如。
「在沒鳥的地方張網,肯定是抓不到鳥,但在鳥群聚的地方大張旗鼓張網,雖然抓得到鳥,但同時也會嚇走不少鳥,不見得是最划算的方式!」杜赫先替東周君找個台階,若完全推翻他的意見,豈不擺明說東周君連三歲小孩還不如,這樣可就沒戲唱了。杜赫真不愧是人力仲介師,說的話如刀切豆腐般。
「那最佳的方式呢?」東周君小聲的說。他知道自己先前說錯話,自知理虧,口氣變溫和不少,不過他的肢體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仍是往後斜躺,自我防禦的心防仍在。
杜赫從東周君的肢體動作知道他還怕被嘲笑,於是又繞了一個彎。
「先前,我也跟大王一樣,覺得往鳥多的地方架網是最好的捕鳥方法,直到職業捕鳥人告訴我訣竅,才知有更佳的方法。」杜赫這位出題者表示自己也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且是從職業捕鳥人之處學來的知識,這樣既化解東周君的疑慮,且不是杜赫的說法而是專家的說法,也讓東周君不會為面子而爭辯。
「那它是怎麼捕鳥的呢?」東周君知道原來杜赫也是跟他的判斷一致,就不再忸怩,心平氣和地想知道專家的江湖一點訣為何。
「他說要在不過於密集的鳥類棲居地佈網最佳,一來不會在架網時驚動到太多鳥,且也讓鳥不易察覺周遭的夥伴被捕。」杜赫江捕鳥人的訣竅告訴東周君。東周君聽完杜赫的話後,細細的咀嚼,沉思一會後說:
「妙呀,真是隔行如隔山!」東周君若有所悟地說。
「對,隔行如隔山!」杜赫也打蛇隨棍上地說。然後一副欲言又止地看著東周君。
「你但說無妨!」東周君前傾著身子向杜赫和顏悅色地說。果然人的肢體是藏不住秘密的。
「大王若把資源下在不可一世的諸侯身上,他們只會覺得大王是害怕諸侯的勢力,所以,不僅不會看重大王的情意,反而覺得可以予以予求。」杜赫這句話可說得東周君心有戚戚焉。
「但是若賄賂諸侯旁無能力的走狗,還更是肉包打狗有去無回!」杜赫這句話更讓吃了不少詐騙悶虧的東周君百感交集。
「所以,對於有能力但現在仍是困頓之人,才是大王要下注的對象,因為人在潦倒困頓時才最能感受人情冷暖,等他們發跡時定能湧泉以報!」杜赫把自己的專業意見告訴東周君。
「你要是早來幫我,不知有多好!」東周君若有所悟地說。
「現在也不遲呀!」杜赫語畢,兩人相視大笑。
「依你看,目前有哪幾匹黑馬可以投資的」東周君認真地向杜赫詢問。
「楚人景翠是匹千里馬!」杜赫盤了大半天,這才把目的說出,原來前面一大段的口舌,都是在為景翠鋪路,杜赫果真是吃人力仲介這行飯的。(故事:杜赫欲重景翠於周/東周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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