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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03 04:55:17瀏覽385|回應2|推薦38 | |
四娘探母 老婆子、小媳婦們都散去了,日頭也到了天正中,河東村葛家磨坊前的曠地上,只留下幾個小把戲在場上撒野。老貨郎掏出腰間繫著的布巾揩揩臉上汗,駝背,彎腰,正想收了攤,往河西村去。暗處望了半晌的四娘,測出四方確沒兇險,從對面過來,並將樹蔭下躺著躲曬的一隻癩狗也引出了好奇心,身後搖搖擺擺隨著,活同個忠誠的跟班。 四娘避開了場上那幾個小把戲及幾隻亂竄的母雞,行到擔子前,笑嘻嘻的:「老鄉,趕場子?您稍等會兒,跟您買些小東西。」挺客氣的,她說。 這些年,四娘長高了身子,老貨郎花了眼神;更加這些日子,四娘東竄西奔的走黑了面皮;老貨郎沒認出來和他說話的原是個舊識──當年河西村石橋頭黑漆大門裏的那位小姑娘。那時每回老貨郎的貨檔停在黑大門前作筆小買賣,她總在她娘身邊打着轉。 「往河西村去,您?」四娘問,邊將擔子上置得絲線頭一鼓腦兒全擄下來,各花各色的,除了紅和綠。 「呵呵……!」好久沒人這樣客氣的同他說話,老貨郎只會憨笑,一逕的抹面上汗。 「還有收著的嗎?我全要了。」四娘問。 老貨郎低了頭,擔子下頭屜裡又拿了些出來。 四娘遞了他一把銅板,將絲線全塞進了包袱內。背回包袱,又閃進了暗裡。 做了筆大生意,老貨郎樂滋滋的,面上的汗出得更多了,手巾緊抹著臉,心裡還總覺得這外鄉姑娘挺面熟。 辦完事,從宮裡出來,神樞營的一總兩百七十三名血滴子就同附骨之蛆般的緊隨著她。四娘過黃河,他們也過河,四娘渡淮河,他們也渡淮;不知憑了什麼,一路好山壞水,不遠不近後頭追著,總差不了半天三兩個時辰。 「叮咚!郵差又按錯鈴!」四娘懷裡的智能手機響了。 「小妹嗎?」曹仁父師父手機那頭扯了嗓門喊。 「我是!──我是!」四娘答,這第二聲高了兩個音階還不止。 耳背的曹仁父總算聽著了:「白泰官發明了個小玩意,給你寄去了……喔!讓他自己和你說。」 「小妹啊!上海道火車站大廳,第101號臨時寄物櫃,鑰匙在邊上的女生廁所,第二格間的抽水馬桶蓋子裡,都記得了嗎?」 「記住了,白師兄。」 「你自己小心;不多說了,怕讓定了位……」白泰官急急的停了話。 「不怕苦,不畏難,保證你事業爬上高峰, 假如你要萬世亨通,不要偷懶必能成功, 拿出勇氣往前衝,一直追趕跑跳碰。」(註) 說怕讓衛星定了位,四娘一過了大江,還是讓神樞營的「一龍五虎十二金錢豹」裡的溫拿五虎給識破行跡,盯上了梢,一路『追趕跑跳碰』一百餘里才擺脫了他們的追緝。 筋疲力竭下,心神有些恍惚。 小飯館裡四娘吃著麵,真餓了,呼嚕嚕的用,全沒有仕女餐桌上應有的優雅禮儀風範。隔座的漢子,一對亮晶晶的大眼,不吃他的饅首和牛肉,盡對著他笑。四娘下意識的往他的左腰脅下望,平坦坦的,她就放下了心,惡狠狠回瞪他一眼,一些不羞澀的低頭繼續對付那碗打滷麵。 四娘吃了麵,心滿意足,忘了那漢子。那漢子的那張桌子,空只剩下半盤牛肉,半盆饅首,不见人影。四娘瞧著不上心,還是大意的上了路。 兩里外的竹林內,四娘她一腳低一腳高地趕著路,刺耳的咻──咻──尖銳嘯音頭頂罩下,還不及反應,她左手腕戴得那隻「上海道火車站大廳,第101號臨時寄物櫃」裡取來的「抗血滴子器」却自動起了作用,「噗!」的發出道紅光,射在那個血滴子上,只聽到它「嗚--」一聲哀鳴,有氣無力的就落到地下,雖盡力的想再飛騰起來,却僅跳了兩跳,再也不能動彈。 四娘對著前方竹林說:「兄弟,別躲了,您出來見見面吧!」邊將腰間纏著的緬甸軟劍拔出,迎風運氣陡直。竹林右邊暗處,這時走出飯店那漢子,依舊笑嘻嘻的:「四娘好眼力。」 四娘見他左手空抓了根血滴子銀索,忽然想起十二時辰金錢豹裡有個左撇子,不禁懊惱自己的粗心。 「慚愧,甭說我的眼力了,飯店內沒認出您。您是午時豹吧!要不過兩招?」四娘捏了個劍式,說。 午時豹看了下天色,道:「改天吧,俺們兄弟追上了您,這機會將來多著去了。看天色,已過午時,俺該下班了。」笑嘻嘻的,兩眼依舊亮晶晶的,好看。 「別躺著那兒丟人!」午時豹踢踢他的血滴子,「吱」的輕叫一聲,那血滴子跳將起來,怪挺害臊的。 收了垂頭喪氣的血滴子,他和四娘又打了個招呼,轉身奔開,一忽爾消失在竹林深處。 四娘左手腕的那隻「抗血滴子器」這會方也停了「磁磁」低響,熄了那一圈淺紅LED光。 夜裡她投宿在間野店裡,躺炕上,想:這「抗血滴子器」真妙;但是要能添個偵測預防功能,可不就十全十美。白泰官白師兄,下回推出新型號的「抗血滴子器」,一定要他加上這麼個功能……兩百七十三名血滴子追著我跑,不是鬧著玩事。她炕上側了個身,又想:午時豹這小夥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可真俊。 今日她畢竟累了,沉沉睡去,半夜裡竄進來了個無名小賊,將她一路南下從宮裡攜帶出來的一個革囊偷了去,竟然絲毫不知。革囊内其實沒有值錢物品,就是一個人頭,四娘要用來祭奠父親的。幸好來得是個小賊,不是兩百七十三名血滴子裡的任何一個,更不是那幾隻夜金錢豹,不然失去的就不是那革囊裡的人頭,而是自己項上的頭顱了。四娘不覺滲出一頭一臉冷汗,自此愈發的小心翼翼。 四娘謹慎的順著河畔往下流走了約莫一里地,通往西村的小石橋旁有片鬱鬱蒼蒼的雜樹林子,四娘一頭鑽進了林子內,望著老貨郎挑了擔子,晃晃蕩蕩的過了橋,進了村,鼕鼕鼕鼕的搖起潑浪鼓,鬧得西村裡的大狗小狗汪汪吠,大娃兒小娃兒往屋外跑。 石橋頭的那戶人家,斑駁黑漆大門咿啞的開了,出來位白髮蒼蒼的老大娘,她下了門階,招了招手,似乎早盼著老貨郎的到來。 「大娘,今日要點什麼?」老貨郎將擔子跳到大門口,問他河西村的今日第一位客人。 「買個麻花糖。」她聲東擊西的說。 拿了蔴糖,給了個銅板,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說:「您看我這腦筋,有黑線頭嗎?我那黑大衫得補一補了!」 「您呢!今兒個線頭都賣得只剩紅綠兩色了,對不起!您呢!」老貨郎手巾又緊抹著臉,頭一回出這事,挺難為情的。 老大娘嘴角輕輕微微的裂開了一綫似笑不笑的縫,匆匆的進了屋裡,連招呼她也忘了和老貨郎打一個。 「大娘,不是不賣您,真賣完了。」老貨郎面紅耳赤的自和自說。 門前他楞了半晌,挑起了擔子。 河對岸,四娘都瞧見了,她規規矩矩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向河西磕三個頭。立起身,大步朝向南去,髮間地下夾帶上來的三兩莖枯草枝且不理会,只顧沿著河岸急走。 老大娘的門這會又打開了,她双手拿了束香朝天默拜,背後一位老僕伺候著。青煙裊裊中,老貨郎挑了擔子慢慢走開她門前,兩個精悍壯年漢子快步越過他往前去了,左腰脅裡全都鼓鼓的。煙散盡在天空裡,而四娘在前程四五里處,在煙裏雲裡,霧裡雨裡,在山郭水村不知名處。 …… 「小妹啊!『抗血滴子器』BETA型出來了,加了你建議的預防偵測功能……另還有GPS、照相、四G、地圖、指南、測放射線、抗定位;深圳府國際機場第101號臨時寄物櫃,鑰匙在邊上的女生廁所,第二格間的抽水馬桶蓋子裡,都記得了嗎?」 註:摘自溫拿五虎歌曲《追趕跑跳碰》 2012.11.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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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