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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10 14:13:50瀏覽1009|回應1|推薦32 | |
收音機一早廣播:香港天文臺昨晚已經掛起了八號風球。不知是不是因了這關係,台北市今晨也開始起了大風。風一陣一陣不停的吹,刮得公司旁賣餡餅攤子的舊帆布篷獵獵作響,也將路邊的鳳凰木樹葉抖落的一地都是。 下午兩點鐘,我在辦公室裡接了女孩一通電話。她說:正在公司大門前,對街大樓邊的公用電話筒旁。 我放下了手頭的公事,快步出了公司大門,隔了馬路,遠遠的就見她站在市公車「零南」線的黃色車牌子下面。無數的車子在街上穿梭,來來去去的車陣間隙中,我瞥見女孩穿了身白色水兵服。她一隻手掖按著裙角,一手拿了包東西,在對街也向這邊正忙忙地張望。我躲閃著車子,跑過馬路,心裡倒想著不知她有什麼事情。 「今天休假,在家裡做了些沙其馬,想到了就特別給你送一些來。」女孩笑著,就露出了左右嘴角邊那兩隻略歪的虎牙。我接過那報紙包著的沙其馬,心裡歡喜,但口裡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氣裡有欲雨的信息,濕潤潤地。拿了那包沙其馬,我往辦公室走,一壁回頭,一壁用力揮著手要她趕緊回去。下一陣風又起了來,額外的大,便將女孩繡藍邊的水手領半翻上了她的左邊衣肩上;剛攞抹齊正的頭髮又就被吹散,讓兩綹髮絲蓋住了她的一隻眼睛。那時葉子似飛雨般斜斜飄的漫天都是,落木蕭蕭的季節裡,女孩的笑容、白裙及遮住眼睛的那幾綹黑髮,便凝結在我的一個颱風有可能來臨的仲夏午夢裡。 沙其馬吃起來,不軟,實在沒有她說的那樣子糟。 街邊的長椅上,女孩和我坐著。側旁巷子裡不知哪家的花木送出了郁郁的草腥味,味道聞來像是有人正在我們身側揉碎幾莖薰衣草梗。初秋的一個陰暗日子,天空裡雲層壓得很低;我們談到了木柵的「指南宮」。 「人們都說,男女朋友不能一起上指南宮;一去就一定要散的。」女孩和我說著這個我早就耳熟的傳聞。 究竟我們還是都同意去了。坐了「指南客運」的公車,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開了許久;車上我們不太說上話,這路因而顯得更長遠些。 下山之後,我們果然互相就停了電話,沒了來往,好像之前就有了不言的約定,去了「指南宮」後,是一定要那麼作的。 雨已經下了好幾日,冬季的濕漉漉天氣裡,還沒到下班的時候,天就完全黑了。我在騎樓下避著從四面八方擠過來的行人和他們手裡的濕雨傘,往回家的公車站牌躲躲閃閃地走。有點意外地,人群裡竟然見到了女孩的妹妹,在那裡等著她那班載她回家的公車。 「你姊姊好嗎?」我走上前去,吶吶的輕聲問。 我悄悄地走了開去;出了騎樓,橫過馬路時,有幾滴簷水流進了頸子裡,冰涼涼的冷。縮起脖子,我把手插進褲袋中,那時耳朵裡恍惚就聽到女孩說:「你太瘦了,像根竹竿樣;冬天時,記著要穿鬆鬆垮垮的馬海毛線衣──套頭那一種──模樣會好看多些。」 2008.11.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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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