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 2007/07/14 01:00:46瀏覽1033｜回應6｜推薦24 | |
老韓前幾日在韓國超市又闖了點禍，由於受害人是他八十歲的老媽媽，因而就顯出點嚴重。怎麼發生這事情，真說起來有些長，大家肯定也沒耐心去細聽。總之每次陪著娘兒們買菜，扮那賢夫孝子的乖角色，常令老韓有些兒心煩意亂。沒奈何下，祇好自個兒找出點樂子來自我娛樂一番，好將那枯燥的差使，化作個賞心悅目的美事。因而每當買菜的忙著翻那攤子上藏在冰堆裡的冷凍魚蝦，或者挑檢菜架上放得白菜蘿蔔時候，老韓就往那經過身畔的姐姐妹妹們用心地看。這樁禍事也就是應了這般的因緣，結了惡果而生。 說來老韓也挺可憐，住在這樣的一個安靜小鎮，祇能趁著買菜或者送兒子上學時候，欣賞下偶然碰上的媽媽級妹妹們，小小地叫眼睛嚐點兒秀色，鼻子嗅些青春的芬芳。昨日也是在市場裡遇上個圓臉大眼的高麗妹妹，眼見她穿了一身黑底白碎花的連身裙，在挑三檢四的買菜婆婆媽媽裡，特別地醒目亮眼。這就讓老韓一時恍了神，呆望著她雪白脖項上晃動的那枚大耳環，手上的推車便撞上了走在前頭老媽媽的小腿脛骨。其實這種看妹妹而發生意外的事情，倒是經常的發生。幾個月前不久，才在華人超市裡，將推車輾過家裡婆娘的左腳板，祇不過那次的罪魁禍首，卻是個不知是來自東北或者四川的長腿妺妹。禍事發生後，當然是要挨一頓婆娘的排頭，加聽一段訓話。可是老韓似乎永遠記不住教訓，讓自身行為稍許收斂，近日看來反而更有點變本加厲的趨勢了。 老韓原來是個頂道學的人，再加上有點害羞，打死也不敢盯著妹妹們瞧的。多年前又曾經被佛家的『白骨觀』和『不淨觀』洗過了腦，就是偶而遇見著個漂亮妹妹，也是垂眉低目，學那盤絲洞裡的唐三藏，作個不聞不問的模樣。如此這般地，過了不知有多少年的山中歲月。誰知有哪麼一日，因緣湊合，與個損友在街上偶然遇上了位美女妹妹，老韓拿那骷髏、糞屎之論說了一通，倒讓這損友披頭蓋腦地臭罵一頓。如禪宗棒喝一般，就此證悟道理，卻也破了他多年的修行，活脫脫成了另外一人；另加上個年輕辣媽同事，恰在此時奉上了個悶騷評語，亦方才明白自己早就讓人看穿了五臟六腑。心中頓時塊壘盡除，豁然開朗，從此返璞歸真，自由自在，朗朗青天之下，這看妹妹的行止，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就算被妺妹的男友、丈夫、父親、乾哥哥、三姨丈或許八十歲的太爺爺，在妺妹的身傍、前頭或者後方狠狠地瞪著，老韓也絲毫無礙無懼，如此兩三年下來，熬出了點名聲，在同事、朋友之間成了個花名在外的老頑童。 這愛看妹妹的習性，興許是來自家傳。老韓還記得年少時光，每回隨著老爹各自騎輛破自行車上街，街旁路邊若有個長髮妹妹踽踽獨行，老爹騎到妹妹跟前，必定要回過頭來，將臉貼在妹妹面前細看一番。可是那麼多年來，老韓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懷疑老爹那雙深度近視眼睛，就算是那般的近距離審視，這妺妺倒底瞧清楚了嗎？至於老韓的老舅，那功夫技藝更是令老韓佩服地五體投地。有那麼一回，倆人上SOGO百貨吃飯，進了電梯，老舅就臉貼臉、鼻管心對鼻管心地站在電梯妹妹正前，對著她從五樓直觀到地下二層，眼睛皮眨也沒眨動一下。臨出電梯前還不忘對妺妹誇獎著：「你這身電梯制服穿得真是好看。」 老韓雖說家學淵源，可惜吃虧在一雙近視眼上，最近添了些歲數，連白內障也攀親搭故地上了門。視野茫茫裡，腦筋有些慢半拍的老韓，卻能為這「看妺妹」事業，做出個補救的聰明法子。他網上買了個有長距離鏡頭的數碼相機，在家孜孜矻矻地研習了數日。從此出門上外，這相機隨身揹著，再也不離自身左右一步。他揹著這相機亂走，倒不是為了練習那攝影技巧，卻是拿著作個千里鏡使用。每次到了地頭，大家忙看那好山惡水，老韓舉著千里鏡筒到處亂照妺妹姐姐，倒也孤芳自賞，自得其樂。 如此歲月荏苒，老韓終於明白粉領妹妹方是自已的最愛，從此心中有了定見，這行為舉止就有些改變。那風光秀媚之處少了個頑童，只見個白髮蒼蒼糟老漢在商業區或者科學園區裡瞎擠著，賊眼忒忒地到處亂鑽。不見那老韓去了兩次香港，總是急急忙忙往「中環」金融銀行區跑。可惜運氣欠佳，一次碰上了星期假日，整廣場擠滿了菲律賓妹妹，鬧鬨鬨地怕不全香港的都集合在那裡聯歡。另有一次硬是怎麼也找不到地頭，氣急敗壞地忙得滿頭大汗，也只能悵然而歸，入寶山而空回。前些日子老韓偶然在網路上讀了篇《台北捷運看粉領妹妹的最佳地點和時間》文章，如獲至珍，敢緊抄了有關資料，俾便以後循圖尋寶。雖知收藏得太好，這份秘笈後來卻是再也無法找得到了。 說到台北捷運，那年夏天的某日，老韓坐南勢角線往中和去。到了終站，出了地鐵，東西南北難分，不知哪條方是往「德州儀器」去的大路。正茫茫然間，就見著個粉領妹妺，打柄漂亮花傘，揹了個大包包，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裙，裊裊娜娜往自己這方來。就好像見了白雪公主，老韓趕忙藉機趨前問路，借便近看。誰知白雪公主妹妹眼乖，聰敏地緊，老遠見著個怪叔叔，兩眼發光地直直過來，還沒容老韓近身，早已穿過馬路，趨吉避凶地躲得老遠。那日老韓穿了條夏季舊短褲，扱拖著一雙破球鞋、滿臉的鬍渣子，神色又有點兒古裡古怪，果然活生生嚇跑了個粉妝玉琢的漂亮粉領小妹妺。倒是上次去了東京，陪著家裡婆娘在東急百貨買衣服皮鞋，見著了那樓層上來來往往的無數東洋粉領妹妹，個個打扮的似天人般美麗。目瞪口呆的老韓，聞著妺妹們身上傳來的香水，覺得好似在夢裡讓仙女們圍繞著一般，再也不想醒來。看得眼花撩亂的老韓，當晚回到旅館，就上了火，鬧起牙疼，喝了兩三天綠荳水都不見好。 老韓近日老鬧牙疼，現今妹妹穿衣著裙，也是個緊要原因，要負點責任。不見妹妹們穿衣上下各露一截，中間肚臍眼處還開了一塊，真正是環保地緊。越漂亮的妹妺，穿越省布的衣裳，還是穿著越省布的衣裳後，妹妺們就越漂亮；蝴蝶莊周，老韓也分辨不清了。老祖宗們老說肚臍眼處是頂要緊的，得用個肚兜，將它裹緊，以防風寒。可現在妹妹們卻都那麼地穿著，也不見感冒的妹妹們增多了些。只是有時望著年紀和自個兒侄女一般大的妹妹們，心裡有些慚愧，又有些心虛。慚愧也罷，心虛也罷，這妹妹老韓總還是得看著的。如果哪日不見個細腰豐臀、一頭秀髮的妹妹，這一天實在不能算是過了。 老韓如此東張西望地四處瞎看，正得意著，前日卻惱了個在旁的閒漢。那人冷冷地潑了盆涼水，問：「你這沒見過場面，小鼻子小眼睛的呆子，也不用和你提『夏蟲不可語冰』的大道理，就問你那麼多年下來，你眼睛老往妹妺望去，可有妹妹眼睛往你這方望來？如果有那一兩個漂亮正妹，因而向你看上一眼，俏靨笑上一回，或者說上一兩句巧笑倩語，我就佩服你的本事。如若不然，你這也不過是個空話，胡亂瞎忙一場，自以為是。」講完起身就走，再也不想和老韓這沒見識的人多說句話。 這問題問得真好，那日老韓回家，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估摸不出個答案。想到有回剛從圖書館借書出來，迎面一個辣媽妹妹的確是對他嫣然一笑。當時自己樂得喜心翻倒，然而轉心一想，也就明白了原委。原來老韓形跡本就古怪，再加上那日出門也沒注意梳理下滿頭黑不黑白不白的亂髮，卻學那俊男帥哥的舉止，頭上頂了個斷了半截鏡腳的土氣太陽鏡。這三分滑稽突梯的形象，無意之間逗出了佳人妹妹的那倩兮巧笑。 又想到有回在台北市區買花。一個賣口香糖的婆婆，遠遠見他掛副墨鏡，頭上戴頂「凌志」汽車標誌的黑色棒球帽，牛仔褲上反倒繫了條紅色的J.CREW腰帶，寶裡寶氣地站在花店門首選花。如此的大肥羊牯怎能不上前去殺他兩刀，便硬塞了兩條在他手裡，作了個先上車後補票似的推銷手法。這花店的年輕老闆娘在旁見了老韓在自家店門口破財，自覺有些責任，隨口說道：「這種事我店裡向來沒有發生的，必定看你是個帥哥，才找上來的。」此話出自年輕漂亮花店妹妺口裡，如驚雷灌耳，當場叫老韓腦中轟地一片空白，這世界似乎暫時停止了運轉，時空凝結下，自家的姓名也忘了，可心裡卻蜜裡出油般的甜，即刻掏了腰包，做了花店妹妺新台幣三百大元的鮮花生意。漂亮花店妹妺為銷售業績，這奉承話大概也作不得數的。 老韓左思右想，將陳年爛芝麻舊事盡翻出來也不得答案，這多年來的看妹妹經歷，難道果真是虛幻如夢一場。灰心之餘，正想放棄認輸，忽然憶起上回陪自己婆娘在東京上野買化妝品，家裡婆娘上了藥局二樓，要他在樓下乖乖等著，不許亂跑亂竄。得其所哉的，老韓守在一樓樓梯口，上上下下的東洋妹妹，一個也逃不掉他那雙有些色迷迷的昏花老眼。他真看得起勁，誰知那當口兒就來了個「恰」妹妺；妹妺皮膚有些黑，一張橢圓長俏臉確實是嫵媚明艷，見著老韓賊兮兮盯著她不眨眼看，當場圓睜了兩隻大眼，回了個惡狠狠的眼光。受了這滿懷敵意的反應，老韓急忙對她扯開了嘴角微笑，又點著頭回了個友善的招呼。「恰」妹妹可也不巧笑，也不點頭招呼，立在梯階上，狠盯著老韓好大一晌，隨即轉過頭，仍舊氣匆匆的，踩著高跟鞋，登登登登地蹬上樓去了。老韓想到這裡，騰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嘴裡亂嚷著：「我這功夫還算行的，雖說是個白眼，漂漂妹妺總算也是正眼對著我長長看過一回。」 2007.07.17
|
|
|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