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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19 21:29:18瀏覽6380|回應8|推薦39 | |
同老婆搭飛機的那些事兒 同老婆一塊搭飛機的壞處,信手我就能拈出三兩樁,這裡面不包括一路提她那裝滿衣物皮鞋的行李箱,機場免稅店裡看上老半天貴得嚇人的花花綠綠名牌手袋。 她總是三心兩意的,沒法子下決心選份機上餐盒;雖說一上飛機就盯了那張食單翻來覆去的研究和斟酌,但直到了空服員笑盈盈地推了餐車過來,仍然沒有作好吃牛或著吃魚的心理準備——那時辰,她就要用肩膀輕推我兩下子,趕著我叫份魚肉餐。分下來的餐盤在我面前擺著,她伸過頭來湊著臉看,慎審度勢後,多半就改變了心意,自顧自地叫了另一種口味──我只得用我的奶油鱈魚排,其實我挺想吃碟蘑菇加牛肉。 食完了飯,我戴起耳機,閉目凝神聽「相聲瓦舍」的段子,要緊處不禁咧開嘴哈哈呵呵地笑個不停。她保定會再歪過身子,死擰著我的大腿肉,耳邊警告我不要同個呆子似地笑,還破壞了隔鄰乘客的睡覺。飛機的引擎那時正轟隆轟隆吵得好大聲,她倒認為做不得數,當不了我的藉口。我只好彆緊了腮幫子,忍著氣,肚子因而漲得有些兒疼。 我從來注意飛行安全;機上那幾分鐘虛應故事的安全介紹,氧氣罩和救生衣什麼的,每回我都聽個仔仔的細細。一進了機艙,找對了椅子坐下,不需空服員的再三交代,更是早早把安全帶立即扣上了。這下來,不論航程有多遠,從莫斯科到墨爾本或者花蓮到台北,我決不將它鬆綁上一會。偶而機長熄了「繫安全帶」的艙頂指示燈號,也不叫我改變了心意;卻倒是提醒我,低頭趕緊檢查看這會兒是不是鬆脫了點。那條安全帶就如同我小時走到哪兒都攜帶著的定心安神毯。 上趟回台北的747上,老婆坐我右手邊,偶然間掀開了蓋在我身上的毯子,叫她揭發了這個大秘密。她覺得我挺荒唐,笑得合不攏嘴,順手便要幫我解開,好意要我得點空中飛行的自由自在。這般能產生危險結果的舉動,自然不許她得逞。我和她抗爭了一會,互相使了幾手似如武俠小說裡的「小擒拿手法」;借了地利的方便,我得了勉強的勝利。暫時偃旗息鼓的,她繼續回去讀她的機上雜誌,我倒是謹慎小心,提防著不知何時她將再發起的第二番攻擊。 空服員在我身邊來來去去,賣免稅商品、刷信用卡,偶爾給人端杯紅酒或者番茄汁。我睜大了眼睛鰥鰥地看著她們的一撚撚腰身,努力地想讀清楚她們胸前別著的姓名牌。每當我的頭顱跟隨了她們向後走去的身子轉滿了一百八十度,老婆適時地就把它扳回了原位置。聽不了宋少卿的相聲,又被外力騷擾了這唯一且頂有趣的活動,我在椅上發了一晌獃後,決心要冒點安全上的風險,在她勢力範圍外找點旁樣的趣味。 我鬆了安全帶,像隻學步的小鴨子,起身往後面的空服員服務艙搖搖擺擺走去;那裡,我倚著廁所的門,看她們幾個忙著對付一架不鏽鋼的咖啡爐──或者也許是個熱水器。有一位正要上那座通往商務艙的樓梯,她走過我身邊,對著我微笑;我一眼不眨看她裊裊地踩著短高跟鞋上階,婀娜多姿地顯出了異樣風韻。 有位阿巴桑不提防地突然出現在我前面,笑嘻嘻的一張臉盡露出了友善。我趕忙退後兩步,離開廁所的拉推門。她一點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倒和我說上話:「回台灣後,要上苗栗看桐花嘍。」我聽明白了這句閩南話,卻吶吶地無法開口回應她。幾乎忘光的閩南語,加上在壓力艙裡的氣悶,我只能點點頭,像個鋸了嘴的葫蘆。我的淡淡熱情一丁也沒有澆熄她的談興,阿巴桑繼續說:「你看,坐這部飛機坐得腳都腫了……我來後面這裡運動運動。」她邊指著腳給我看,邊就開始了彎腰的動作。黯淡的機艙光線下,我實在沒能看出她的腳腫是不腫。 我回到椅上,百無聊賴地掛起耳機,轉了五號頻道,聽起老婆指定了的台語歌曲;打著瞌衝,讓江蕙在我耳裡唱著的幽幽演歌一路伴隨我直到桃園。 2009/5/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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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