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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1 03:10:13瀏覽1099|回應0|推薦14 | |
如果在高山野外,你遇到一個獨自帶著帳篷、開著車子的女孩,說要自己一個人單獨在高山上漫遊五天,你會怎麼想像這個女孩? 在十月底生日的前五天,在家樂福準備打烊的前兩個小時,我做出了決定! 我要去向台灣的森林裡,獨自露營。 於是,買了帳篷(六人帳!因為當時家樂福只剩六人帳!)、充氣睡墊、水、食物、乾糧泡麵、頭燈、、、、、然後回家把雪衣、兩截褲、刷毛衣、禦寒帽、還有之前去喜馬拉雅健行時,跟當地嬤嬤買的羊毛手工毯全塞入後車廂裡。 我們家的貓咪瞪大眼睛,看著我毫無預警,在半夜打包出遠門的行李,小腦袋瓜裡無法理解,為什麼我不安安分份待在家裡睡到自然醒,要這麼麻煩、扛一堆東西,自己去露營? 我自己也不太知道。 我只知道,在修改劇本的日子裡,等待,是一件多麼一件折磨心神的事,它會讓你神經兮兮,每隔一小時察看手機、電腦郵件。還會讓你看小說看的不專心、吃飯吃到胃痛、聽到詐騙集團的電話更是口出三字經! 不願將「秋日‧晴」這樣的生命壓在一件事情上。要逃脫、要走,就離的遠遠的。走到手機接收不到訊號的地方! 於是,我出門了。 隨身的背包裡,除了相機,還有一本六百頁的〈歷史學家〉,是關於吸血鬼卓九勒的故事。這個題材,曾經在高二那年引起我莫大興趣,也試圖寫成探險小說,可是,終究因聯考倒數的壓迫,半途而廢。經過十幾年,有人幫我把當年的小說寫了出來,拿著它,打算在無人跡的高山森林裡,讀一個中古世紀吸血鬼的故事。(真不相襯,不是嗎?) 台北微冷。陰。 我期望看著高山的背景是藍的透明的天。心中如此祈禱著。 一過雪山隧道,天晴。熱。 開往雪霸國家公園,路徑是我熟悉的,但是景色卻不是記憶中的。 泰雅大橋底下的蘭陽溪谷,滿滿滿滿滿滿的,白甜根子草。正中午的太陽一蒸,白色霧花迷離。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迴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我思念的人,不在這白茫茫的河岸景致裡,也無須上游、下游,來來回回張望尋找。他,只在我心裡。 今年是暖冬,雨水又少,山上的葉子還沒準備好要轉紅。仍是綠汪汪的、水滋滋的。我來早了嗎? 來到我的思源埡口森林。 停好車,我思索著前年在森林深處,那片能讓我躺下睡午覺的小空地是否還在?是否夠寬敞能讓我的帳篷駐紮?讓我能待在森林裡睡上一夜? 進入森林,愕然不已! 前無路。 之前被人踩踏出來的小徑,已經被林下的藤蔓和矮株密密包圍,我甚至找不到曾經許諾過的大樹! 是森林拒絕了我嗎? 她不想再被人打擾,所以關閉了入口。要我知難而退,要我這個人類退出她的世界?! 褲腳整個被植物的水氣溽濕,腳下也因泥地與腐葉,舉步維艱。 定定心,深呼吸----------- 森林從來不曾拒絕過任何人的拜訪,也不曾擺過拒絕的姿態。 除非人為的破壞已經超出她的負荷;除非她對我,另有安排。 一思及此,方才落寞的線條又平穩了下來。 繞了一大圈子,我對著一株山胡桃大樹,左看右看,四周張望比對,忖著:這會是我年年來親吻、擁抱的那一株大樹嗎? 可,為何大樹身畔多了那麼多的枝枝條條?大樹的腰身似乎也比以前粗壯? 我該相信自己的直覺嗎? 是的。 你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當我閉上眼睛,用雙手擁抱了眼前的大樹,就立刻喊了出來:「就是你!還變了裝!害我差點認不出來!」 親親我的大樹,將額心抵著他的身體,將我的疑問拋出去:「大樹,我想在這裡紮營過夜,可以嗎?」 不知時間或長或短,有那麼一瞬間,我竟抱著樹幹睡著了! 當我再度睜開眼睛時,森林上空的霧氣已經盤旋著下降了。充滿寒調綠光的四周,靜謐謐的,所有植物似乎都屏了氣息,等待我領悟這一切,做出決定-------- 不可置信地望著四周,仰著頭,頻頻望著我的大樹,覺得好驚訝,好驚訝! 在方才那個盹神的瞬間,我似乎聽到了森林對我說:「乖孩子,把承諾放下吧!以後別再來了!別再執著這片森林、這棵樹。還有更多更美的風景,等著你去領略。走吧!走吧!離開我吧!」 一時間,悲喜交集。 懂了。 就該走了。 再再三親吻我的大樹,再再三擁抱他:「謝謝你,這樣一直守護著我!」 悄悄退出森林,不再打擾他們了。 這片森林的關閉,卻是我另一個旅程的開始。 深深地,我在入口處,對森林之神,斂禮鞠躬。保重。 走出這片我每年必定造訪的森林,憑著直覺,繼續向前。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三個小時後,森林之神已經幫我安排好了下一個旅程的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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