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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29 01:37:13瀏覽1075|回應1|推薦13 | |
【七卡→哭坡→東峰】 「沒有人叫我背起這包袱,沒有人叫我攀登那座山,從我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走這條路!」 這是誰寫下的句子啊?! 在我昏聵腦麻、肺泡腫脹、全身手腳缺氧快當機的時候,怎會突然想起我那山下同學跟我揮手的可愛容顏呢? 「唉啊,貓小瑛,你要去爬雪山啊?!還要背十幾公斤的大背包上山啊?你真是天生ㄚ環勞碌命,你就是適合去那種操磨、被踐踏的地區啦!好好去玩喔~~多鍛鍊一下腳力,下次陪我逛街時,就不會喊腳酸了~~乖乖去~~別哭哭喔~~」 從七卡山莊重新背上我十八公斤左右的背包,往山上走時,笑容依舊掛在我臉上,剛剛補充的水分還冰涼涼在體內流動,我揚著手臂,對雪山喊了一句:「雪山!我來了!Fight!」 然而,過了二十分鐘後------ 得意的笑容已經被氣喘如牛所取代;剛剛在體內冰涼涼的,已經變成黏在身上熱呼呼的汗水,毫無尊嚴地爬滿臉上、、、、 是誰要我背起這包袱? 是誰要我走上這條不歸路? 一階又一階的上坡,之字,迴字,髮夾彎,我像隻不甘願的蠕蟲,蠕動著雙腳,捏著自己的臉頰,刺激著即將潰散的神經:「再向上爬一格吧!一格就好!求求你啦!」 我翻著死魚眼瞪著前面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陡坡,齒縫間只不斷磨著幾個國罵的單字,來回不斷咀嚼著-----這是什麼路啊?!還要爬多久才會到哭坡?! 還沒到哭坡的我,體力、耐力、意志力(沒那種東西啦!)都已經到達向下沈淪的臨界點,胸口只有心臟來回不斷撞擊:「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負責講冷笑話的怡君和仁凡早就跟地上的石頭一樣沈默了----- 我的死魚眼不小心掃到帶隊的阿棟,阿棟只好安慰我們:「應該快到哭坡了,我們在那邊休息吃午餐。過了哭坡就好了、、、、、」看我毫無回應,一臉不信樣,阿棟只得追加:「哭坡真的沒什麼,這段反而比較難走啦!、、、、」 我怎麼覺得一點都沒有說服力的感覺呢? 背後那些在七卡山莊用午餐的登山團,已經追上我們,哈拉哈拉打招呼,一個個越過~~我也一個個揮手~~「God bless you!~~」 於是乎,我們終於還是走到了哭坡。 一抬頭,望見這條直入天際的長坡,李白老夫子立刻跳入我的腦漿裡,用麥克風大聲唱著:「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難於上青天哪~~!使人聽此凋朱顏哪!~~凋、朱、顏!」 夠了喔! 我拿槍指著腦袋裡,正在用京劇唱腔唱著「蜀道難」的李白老夫子,一槍斃了他!不要再唱了! 殺氣騰騰的貓小瑛,拱著一身寒毛,將大背包甩在哭坡前的平台,把兩腳的登山鞋一脫,就在椅子上躺平了~~呀!我需要的就是這個!這個躺平的姿勢!拿一百萬給我都不換! 為了給大家充裕的休息和心理準備,領隊阿棟讓我們在這裡休息了很久。休息到好像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才肯起身去面對眼前這條視覺上很嚇人的山脈。 一踏上哭坡,風立刻讓我打了寒顫,澈骨的冷!趕緊掏出外套穿上,才一穿好,風一收,卻又汗出如漿。被風這來來回回一攪,轉移著腳下的注意力,不覺中,蜀道已過,爬上了照片中最左端頂上的那個點。回望來時路,頓覺好笑,方才自己嚇自己的淚,已經化為一陣舒爽涼風,拂身而過~~ 不再碎碎磨著國罵後的貓小瑛,就又有賞花尋芳的興致了。 一叢志佳陽杜鵑在松的襯托下,更顯嬌嫩。 這時節,已經到了志佳陽杜鵑開花的尾巴了,可在山上,他們粉雅的不時讓我的眼睛追逐他們的身影。陽光雖烈,她素顏相對,汗也不出一滴地笑靨相迎。 開始進入深鬱的鐵杉森林,山神立刻打賞! 巒大花楸的嫩葉與花簇出現的突然,心,也為之怦然了起來! 玉山繡線藤隨意地掛在杉樹上,綴成大樹身上最美的一朵胸花; 喜歡手牽手圍成圈圈的瓦氏鱗毛蕨,團團可愛地招引著我的目光。他們總讓我想起野獸派畫家「馬諦斯」的「舞蹈」。 由於我常常被這些野花閒草吸走了魂魄,所以,仁凡自告奮勇押隊,在我後面,耐心等著我一一拍著這些花花草草。一回頭,就可以看到學弟安靜又帥帥的身影,讓人很安心。 而當我每次往前看,卻幾乎都是一樣背影: 大碎石坡前的兩粒藍背包; 箭竹林裡的藍背包; 下草坡了,還是藍背包! 連續三張圖,只證明了一件事: 就是前面兩位:阿棟&怡君真的很認真在往前走,而我則在後面努力追。雖然,更後面還有好心的仁凡押隊,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們已經是早上從登山口出發的人們中,遙遙吊車尾的一群了~~ 呵呵,雖然如此,可是我卻一點也不覺得臉紅:牛步只為聞花香~~ 臉皮厚的我,如此浪漫阿Q地安慰著自己~ 只要不再來一個哭坡前的之之路,我什麼都好說~ 阿棟站定了身子,叫我們把背包卸下,指著前面山頭說:「前面就是雪山東峰了!我們今天的第一座百岳!」 耶?! 一聽到要撿百岳了,大夥立刻喝了蠻牛一樣,精神飽滿地往頂上衝衝衝! 這是怡君的第一座百岳,仁凡的第二座,我的第五座,阿棟的第N座、、、、(這個虛名是一定要的啦!~) 雖然阿棟說,大家一開始都會很興奮地數著自己撿了幾座百岳,可是,數字只是一種累積,和經驗參考值。當你越來越親近山,接近他,喜歡他,走進他,幾根手指頭的數字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山,已經變成你的老朋友之一。 當秋天紅葉飄落、冬天降雪、春芽吐綠、夏日芬芳時,你都要起相思病,心癢癢難齊地,要來探望這位老朋友是否仍安好? 當然,這時候的我們,還沒害相思,因為我們只想拍完照,掛在任何一個可以「掛」的地方休息而已! 阿棟在東峰上指著遠處的一處小白點說,那裡就是「三六九山莊」,已經不遠了,因為我們已經可以看得見了! 暗暗吞了口水,每次爬山時,我都會聽到這句話:「看得到,就走得到!」 問題是,「還要走」,而不是,真的「到了」!這中間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好不好!而這差距,就要靠我們已經不太青春的肉體,去縮短每一分一吋的距離! 不過,既然三六九的位置比我們低很多,就表示,前此去,應都是下坡居多。該受的折磨已經過了泰半,心情也不再浮躁,安安靜靜地拉上碎碎念的嘴巴,走向日頭偏斜的光影裡-------- -----------待續--------------- (P.S第一張哭坡告示牌的照片,是從網路上找到的舊照片。覺得舊的告示牌比較有趣,也比較貼近山上的情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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