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壞，但是我不要

　　女兒說:「媽咪，帶我去看眼睛好嗎?」

「為什麼?」

「老師說我度數不夠，要重配眼鏡。」

「那去輔大配，爸比說那兒比較便宜。」

「可是我只要換鏡片，我的功課又多，不要跑那麼遠啦!」

「好吧!好吧!就到101眼鏡行吧!」

　　就這樣，在下著細雨又濕冷的天候裡，我們出門了。當時已經晚上十點了，我是下完課才帶孩子去的。每次騎車時，我總是習慣跟女兒聊天。我很喜歡和孩子說話，因為，可以透過聊天去知道孩子們的想法，也可以由他們的表達敘述中多少了解孩子們在校的生活及交友的情況。

這次，不例外的，我又開始和女兒聊天了。

　　聊著聊著，也不知道開啟了什麼話題，女兒忽然說:「我這個女兒已經很不錯了。」我一聽，忽覺好笑不已。那有人這樣褒自己的。因此，我也不遑多讓的說:「我這個媽咪才不錯。」

　　「是呀!是呀!真的很不錯。但是我也很好啊!」

　　我笑笑地說:「好在哪?」

　　「至少，我不哭不吵也不鬧。那像弟弟那樣!」是呀，如果以這一點上，女兒確實很不錯。的確不吵不鬧，還算很有自制力。我以為話題就此打住了。已經沒有再談的空間了。那知，她接著又說:「其實要耍脾氣耍壞，我都可以做。但是，我不要，也不想做。有很多時候都想發脾氣甚至鬧，後來想想就算了。發脾氣也沒用。」

　　女兒討厭人家對她碎碎念。為了避免這種情形，她會盡量做好。但是，畢竟是小孩，也是普通人，她當然還是有很多事是她無法克制的。譬如說，我把第四台停掉後，她和弟弟覺得很無聊，從此用看課外書打發時間。而因為愛上書中的世界，每每看到不想睡覺，越拖越晚。連我以為不愛看書的兒子，都會乖乖自己坐在書桌前靜靜的看書。從沒有想到有一天，那兩個不愛看書的小孩，終於明白書中的世界是多麼的美妙。但是，也因為這樣倒致孩子更不願去睡覺了。

　　當我聽到女兒說壞不壞，其實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已經判斷過，故意使壞或鬧脾氣，只會為自己找麻煩，她學會了明哲保生之道。我又問:「那如果你被誤會了，你爭不爭，鬧不鬧?」女兒這時忽然大聲地說:「開玩笑!當然爭又鬧。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才不要背黑鍋。」

　　女兒的外表柔弱，實際上很強悍。她不會讓人欺負。願不願意被欺負，都是她自己評估後的決定。她今年才小六，自我的意識已經很強悍。懂得保護自己，也懂得為自己爭取自己要的。跟女兒的一席話，讓自己明白，或許，我已經沒什麼東西好教她的了。

黃湘於2012.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