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腦袋都在裝什麼?

你腦袋都在裝什麼啊?」

　　當一位老師失控的對著學生，當家長失控的對著孩子，當主管失控的對著下屬，當先生失控的對著太太，當太太失控的對著先生吼出這樣的憤怒與無奈時，「語言的傷害」已造成。

　　我們身為師者，身為長輩，身為主管，身為另一半時，或許我們有很充分的理由去責罵對方，因為對方不斷地重複相同的錯誤。我們憤怒，我們無奈，我們抓狂的受不了對方何以笨成這種地步?其實，那是因為我們是「對」的那一方。我們是「能力強」的那一方，我們是「有理的」那一方。這是，很正常的普遍現象。正常到時時刻刻，每分每秒，在世界上的各個國家，不分種族，不分國籍，不分階級，可能都不斷上演同樣的戲碼。

　　在課堂上，當我有充分理由相信我的學生應該都要學會的東西，因為教了不只五十遍，但是，他就是不會。這時身為老師的挫折感將很大。但是，有些老師只會不斷地去責怪孩子學不會，卻沒去找出孩子真正不會的原因在哪?誰願意讓自己笨成這樣?誰願意不斷被責罵?

　　我相信沒有任何人願意。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確地，沒有人願意犯錯，沒有人願意被罵，沒有孩子願意學不會?那我們可能要好好思考，為什麼孩子的學習會變成這樣?老話一句，事出必有因。請問，責罵人的人，去找出被罵者的真正原因了嗎?知道原因後，責任的歸屬真的都在對方身上嗎?

　　以孩子的學習而言，如果你教的孩子就是理解不過來，是先天的限制，你問他「你腦袋都在裝什麼?」不是突顯自己很無能嗎?因為，你就是無法讓他明白。其實，真正挫敗的是自己。我們常說:「不是教你上百遍了，為何還不會?」可憐的師者呀，教了上百遍孩子還是不會，究竟是誰的問題?如果是孩子智力的問題，老師還看不開，還因此不斷地罵他，這時我會懷疑是老師有問題，有態度處理上的基本問題。他就是腦袋裝不了太多東西，罵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這樣，只會讓孩子更加畏懼，腦袋更加空白而已。在不好的情緒下學習，我不認為孩子會學得更好。請不要再罵孩子「豬頭」，那完全改變不了事實，也不會因此讓他變聰明。

　　以下類推，如果是同一個員工不斷犯同樣的錯誤，這時，我也不認為罵是有用的。應該幫他找出原因，為什麼會如此?是粗心?還是真的思慮有問題? 如果是長期的粗心，又無法改善，可能他不是很適合做這一份工作。如果基本上思緒就有問題，那任用他的你，在決策上或用人上，必定有重大的瑕疵，亦即判斷錯誤。而自己身為主管，要為自己的判斷負責。若不想處理重複的事件，想辦法解決對方的問題是首要之急。你可以耐心的教導他，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請他走路，如果你不能承受公司不斷地收爛攤子。但是，不要罵他，因為，那可能還是改變不了事實，卻反而讓自己氣個半死。值得嗎?

　　至於夫妻的互控，哇，那會鬧家庭革命，我不方便提出任何主意。各人婚姻各人承擔。婚姻的長久，只要雙方無怨無悔就好，外人嘛，在旁看看學個經驗就好。

    你的腦袋在裝什麼?我不清楚。那，我的腦袋裝什麼呢?

    每次搭捷運時，看到捷運上的每個人，似乎都有若有所思。我突然非常好奇，他們的腦袋都裝些什麼呢?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人們在想些什麼? 我的「想些什麼」的意思是，每天這樣的生活，人們有沒有想過是為了什麼?每天睡覺，吃飯，聊天，工作，等著老死，這樣的生活，人們每天究竟都在想什麼?還是什麼都不想，就像一部沒有思慮的機器，就把身體用到壞掉老舊，再換個軀殼，有什麼好想的?反正我們是愚者，再怎樣想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只會徒增自己在凡世間的困擾，何必想?就這樣過活就對了。很多人這樣想。很多人就快樂的過一生了。其實，或許這樣是最好的了。

    但是，這樣想的人，難道他的一輩子都能如此平安又順遂的過下去嗎?如果，真能一輩子無災無難，無憂無慮，那我真的要向他致上最高的敬意。因為，他可能上輩子修的不錯。問題是，再怎樣豁達開朗的人，都可能會在這輩子遇到很多的考驗，然後迫使他去思考，為何，我會遇到這種事?然後，痛苦於焉產生。之後，若不去做深層思考，思考事物的緣起緣滅的必然性，人們將開始遠離「想快樂生活」的願望，然後陷入永無止境的掙扎中。

    我的腦袋裝什麼? 我的腦袋就裝滿了這些疑惑?好奇人們將如何渡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結果，我看到了很多奇蹟。我也感動於很多苦難之人的奮鬥史。更在其中看到人類「高貴情操」的那一面。每每看到感人處，就會落淚。心中會充溢著不捨之情。即使我對不認識的人，都能用同理心去看待。也因此，在「苦難」中，我看到「希望」。

    我無法否認人性黑暗貪婪的那一面，但人性的光輝面，亦不可抹煞。正如我給學生很多機會，我對自己其實很好，我也給自己很多機會。我比較笨，別人學一次就會的東西，我可能要學好多次。別人一次就懂的事，我可能要多思考一下。其實，我真的常犯錯，我也被罵過。然後，就覺得委屈，「我就是不懂啊!」聰明的各位，你們懂不懂那種想懂又聽不懂的痛苦呀?

    人性的光輝面，會讓一個人活的很起勁。充滿正面的思維，無論發生多大的災難，都相信世界有奇蹟。只要我們耐心的等待，我們會在失去的同時，得到另一方面的補償，失與得，是互補的好友啊!

　　我的腦袋裝什麼? 我想，就裝這些推理吧。因為我的思考很簡單。如下:人出生到年老，都會受苦。因此，我推理，受苦要做什麼?因為要學習成長。成長做什麼?因為要在成長的過程中累積勇敢面對的記憶。要這些記憶做什麼?這些記憶都是日後生活下去的基本忍耐功。因為，生命以秒來計的話，真的好長好長。我需要讓自己除了睡覺外的每秒思緒，處在有希望的氛圍裡。漫漫人生，要覺得自己的每秒不是空白的，就要用這些記憶來填滿，再創造新的記憶。痛苦的記憶會讓自己處在痛苦裡，我不要它卻不行，因為它是成長中的一部分。我不能不要它，但是我可以轉化它，淡化它。

　　我的腦袋裝什麼? 就裝這些思緒，然後在生活中想法轉化痛苦。因為人們常常遇到不如意事，容易陷入痛苦中，我就想，要怎樣可以幫助自己又可幫助別人?然後，我開始在這兒剖析自己。自己是凡人一隻，不特別，不偉大。那天不見了，在歷史中，我什麼也不是。因此，我大方分享己身經驗。有什麼好隱藏的?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的自述罷了，有什麼了不起?

    沒有，真的沒有。

　　　　　　　　　　黃湘於2012.05.25修改之前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