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只是帶著她熟悉家裡的環境，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來到書櫃前，我翻出幾本書出來，跟她說這是什麼書，書裡說的內容是什麼，說著說著她就很高興笑了。

晉寶寶最迷人的表情，就是她的笑容。打由她出生，在醫院被醫生「拉」出來人世間，她先是輕聲哭幾聲，接著就是笑了。晉寶寶很愛笑，雖然目前心智科學的研究常說嬰兒在一兩個月時的笑容只是反射動作，然而我真的很難辨識其間的差異，因為她很早就會對某些特定的東西笑。譬如說，每當我抱她看著書櫃裡的書，她看著看著就會笑，這個狀態由雲兒坐月子一個月後，我們把晉寶寶由月子中心抱回家自己照顧後，就發生了。

起先，我只是帶著她熟悉家裡的環境，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來到書櫃前，我翻出幾本書出來，跟她說這是什麼書，書裡說的內容是什麼，說著說著她就很高興笑了。後來每回都是如此，只要我帶她來到書櫃前，她就會笑。尤其當我拿曾國藩寫的《冰鑑》，封面上有曾國藩的照片，她先是盯著凝望，接著就笑得很開懷，我還想，曾國藩長的乾癟消瘦，樣子並沒有視覺美感，有什麼好笑呢？然而她很喜歡曾國藩（最起碼是他的照片），這應該是很明確的感覺，因為我反覆實驗過好幾回，每回都是如此。

後來有一回，大概在她兩個月左右，我開始拿出十餘本心靈思想的書籍，上面都有作者的照片，如佛教的星雲法師，新世紀的克里希納慕提，很叛逆社會的奧修，反省新世紀的肯恩威爾伯，西藏密宗的達賴喇嘛，還有好幾個不見得知名於世的心靈作者，晉寶寶看著，有的人會讓她笑，有的人讓她毫無反應，有的人會讓她皺眉頭，有的人則會讓她把頭翻過去，同一個時間段落內，晉寶寶就有不同的反應，可見她確實「有態度」，雖然這種態度不見得是正面或負面，畢竟這些人都是奮勉在探索心靈的人。

晉寶寶沒事就喜歡看著我們臥室掛著的一幅水墨畫，而且有時角度不見得適合她的觀看，她會扭著頭，偏偏就是要看著那幅畫。畫裡畫著陽朔漓江畔的碧蓮峰，那是要乘船遊江第一眼就會看見的山峰，繪者是張大千的姪子張映光先生，我與雲兒當日去桂林玩，看見這幅畫，覺得有股安靜的能量在畫裡，且想紀念我們對漓江真實而美好的印象，因此特地在象鼻山公園跟當時在作畫的張先生買回這幅畫，掛在臥室牆上。晉寶寶沒去過陽朔，卻常盯著這幅畫，張大眼睛看個半晌，然後就「噗喫」笑出聲來，不知在笑個什麼，真的很「異類」！

我相信，每個人出生不是種純物質的現象而已，每個人不只正在累積自己生命裡的經驗記憶，每個人都同時在面對著自己祖先的記憶，甚至有些人要面對自己前世的記憶。只有這種觀點，纔能解釋我對浙江與福建這兩省有著格外的熟悉與親密，我不需要有人指點，就知道如何由紹興市內，去探望在郊外的陽明先生墓，我來到連江外公的老宅，對那裡環境的熟悉得如同早已來過……，因此，有些深刻放在心底的記憶，不是由經驗獲得，而是上天給予，烙印在靈魂裡，在正確的時間點裡發酵。

這只是我想解釋晉寶寶的笑，其實我還正在觀察，並不急著做結論。晉寶寶有些笑比較屬於「常人表現的範圍」，譬如每天清晨與傍晚，我開車帶她來回保母家，每當有紅燈，我停車等候，頭就會自然往後看，我一回頭看著她，她就會對我笑，後來我們兩人玩起來了，我常猛然回個頭，對她笑一個，慢慢轉回頭，又猛然再回頭看她一眼，她就會笑得很大聲，咯咯個不停，她應該覺得這樣很好玩，因此每天我們父女倆在車上的娛樂，就是相看與相笑。

喔，對了，我每天接她回家，看見她第一眼，就會使勁擠著她的胖胖臉親一大口，她同樣會笑得很大聲，看著她笑，我常常什麼難辦的事情都忘了，感覺她真是個能帶給人喜悅能量的孩子，我後來越來越瞭解，她的笑常來自她的看，她會很認真很專注的看各種現象，如果覺得常態循環裡有個意外，她就會覺得很好玩，她不是個喜歡哭鬧，要不到東西就會很憤怒的好奇寶寶，她總是很安靜平和的看，不急著跟誰表態，甚至能說有些深沈，彷彿這個看裡，就能把東西給全盤透視，甚至貫穿！

還有，每天清晨，她六點準時起床，如果我們還沒起床，她就自己跟自己的手玩，不然就是咬或吮手指頭，直到看見爸爸或媽媽的臉孔探過來，跟她說聲「晉寶寶早！」，她就會很開懷的笑，手舞足蹈，大概知道要喝奶了，她會自己先把兩腳抬起來，因為她知道我們要給她先換尿片，換完了，她就會笑著盯著媽媽正在搖著的奶瓶瞧，我開始把奶瓶放到她的嘴裡，她就會安安靜靜的喝，兩眼直直看著我的眼睛，我能由她的瞳孔裡看見我自己，有時看著看著，她就會對我驀然微笑，這是我們父女倆最親密的片刻！

情境，對晉寶寶很重要。只要有我們在的環境，都有柔和的音樂或經典的聲音環繞在晉寶寶的耳畔，因此她的心情都保持著喜悅。有時我會跟她說些自己生命的故事，或著說些中國神話與豪傑的故事，她都會很專注看著我。我印象最深的是曾經看著雲兒念《水滸傳》的故事給晉寶寶聽，兩人都趴在床上，看著同一本書，媽媽的聲音抑揚頓挫，晉寶寶就會跟著笑，這種畫面真是幸福啊！偷偷告訴你，如果你知道，晉寶寶目前只有四個半月，你應該會很驚訝，來！跟著我的筆，讓我們開始來探索，關於晉寶寶的故事……

陽明子降生五百三十四年八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