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念念有詞。

雖然律師們的談話聲喧鬧﹐她的喃喃自語還是隱約給聽覺敏銳的我聽到。

她手上拿著的是一本書。她目不轉睛的在閱讀﹐嘴巴還是在細細蠕動。

我瞄了一眼她的書本。看到她雙手合十﹐還以為她對著聖經祈禱。

在這個法庭的角落﹐律師們都知道﹐就是這個地方﹐宣判許多債務纏身的人破產。

有些供不起車期﹐有些償還不了房貸﹐有些因為卡債而傾家蕩產。

身為銀行的代表律師﹐按照法律而言﹐欠債還債﹐天經地義。我很少同情那些“頭不大﹐卻戴大帽子的人”﹐打腫臉皮充胖子﹐結果被判入窮籍。那些被人冒充身份來欺騙銀行貸款的人士就另當別論。

我只知道這名女士一身紅衣﹐畢恭畢敬讀著一本書。莫非她也是被銀行起訴的人。

我好奇﹐屈身一問﹐也清楚看到她讀的書。

“小姐﹐誰是你的律師﹖”

“我沒有律師。” 她靦腆的說。

“那麼你來這裡是﹖”

“我要見法官﹐脫離窮籍。”

原來她之前已經被判破產﹐現在要申請脫離窮籍。

“ 你在讀什麼書﹖”

“ 這是佛書。”

為了不要干擾她與書的神交﹐我停止發問。

看她的神情﹐好像很緊張﹐非常努力的念念有詞。

法官來了。她也是第一個進去的人。

不到10分鐘﹐她笑嘻嘻的出來。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也被那種氣氛感染。

在這個享用快錢的時代﹐很多年輕人因此而破產﹐我不勝希虛。雖然她有一點年紀﹐也許年輕時亂花錢﹐導致身陷泥潭﹐不過好在現今脫離窮籍﹐重獲新生。

我深怕她脫離窮籍的申請被法庭拒絕﹐她會作出傻事。

我的擔憂不是多餘的﹐別忘了她身穿紅衣。

(當然﹐你也可以解讀為紅衣--喜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