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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04 19:18:15瀏覽443|回應2|推薦22 | |
七點晚自習鐘聲才剛響過,我背倚練琴室琴房門邊,聆聽校內哭夭哭爹哭老母的隆隆喧囂,彷彿怪獸颶風沒腦袋光屁股從教室長廊裸奔朝練琴室殺來,只因七點後,練琴室是唯一允許吵鬧的地方,僅差沒在大門貼張「不吵就別進來」的告示。
來到這裡,彈琴的彈琴,邊彈琴邊談感情也大有人在,不過琴房門無法上鎖,當男女同學準備點蠟燭燒乾柴,進行口對口CPR的緊要關頭,輔導員往往會衝進來大叫:「Surprise!」害他們沒打算脫的褲子都自己掉下來。管樂隊同學也會在此練習吹喇叭,少數則來「吹牛吹簫吹泡泡」:吹牛的同學是明明不會吹,卻愛說自己吹得有多好,樂器拿給他,他沒差點把吹嘴吞下去;吹簫的同學,總喜歡把橫吹的笛子拿成直的,大概打算像熊貓把笛子當作竹子來啃,我是否該好心提醒他,這根竹子是用鐵作的。這些天兵天將錯誤吹奏的結果,是連噪音也吹不出來,只吹出肚內唏哩嘩啦的屁聲,聽來蠻像剉屎前腸胃的鬼叫,不過他們鼓起腮幫子的臉卻像三十年沒大便的表情,終於憋爆噴出滿嘴飛濺的泡泡,猶似肥皂水中快淹死的吳郭魚。
隔壁琴房不知哪個愛死脫衣舞的同學,拼命將鋼琴當電子花車來彈,恰巧那間電燈故障,正一閃一閃左右跳動,假如包上彩色玻璃紙,看來真有幾分像實況演出,突然對面那間黑洞洞琴房叭!一響,嚇得跳起的我差點撞上燈管,小喇叭像被踩到那話兒的悲鳴開始緩緩低唱,跟著兩三把大號小號鐵達尼號,呃!說太順,是法國號等樂器聲音相繼加入,仔細聽,媽媽不得了!他們不知哪根腦神經接到化糞池,好端端吹什麼「哀樂」,還故意不開燈,又不是拍恐怖片,不能因為全盲就不開燈嚇人哪!他爹爹的!旁邊辦喜事,前面辦喪事,我這間該做什麼?
但聽兩個截然不同旋律裡,忽又跳出個「噢噢噢!你是我的花朵…」隨即有顆西瓜大小的紙團從我耳畔飛過:「喲呼!安打!」三兩個低視生帶著全盲同學,手拿掃把畚箕拖把水桶等玩抓狂棒球工具,蜂湧擠入練琴室,眼看要準備辦場棒球派隊,由於擔心他們因找球全體湧入我琴房打掃,順便連我全身都給掃掃,趕忙將像西瓜的紙團搶先一步扔給他們。呃呃呃!不但愛模仿五百元還是五千元唱歌的學長來了,連北明抓狂棒球隊也全員到齊,我還是別管其他琴房在幹麼,最好趕快做自己的事;小心翼翼退回窗邊,企圖離門口遠些,深恐下一秒飛來的不是榴槤的紙團,而是帶著榴槤味的馬桶刷。
我壓抑住覺得自己身在侏儸紀亂竄恐龍堆,卻瞧見身穿比基尼的金髮辣妹悠哉塗著防晒在暴龍大腿作日光浴的荒謬感,我來琴房為了什麼?搖搖國三迄今幾乎一向冬眠的腦袋,視線與雙手同時觸及窗台那管奕奕生輝叫「長笛」的樂器。自從兩年前首次經歷盲校音樂表演的震撼,我就非常想學西樂,想到盼能娶它為妻,之所以這樣形容,因為我們習慣叫自己愛演奏吹奏的樂器為「老婆」,女同學則叫「老公」;這種想學西樂的心情,特別在聆聽飄然出塵學姊的長笛演奏,就對長笛開始情有獨鍾,縱然我管樂隊吹的是伸縮喇叭,我希望未來能作職業演奏的樂器還是長笛,因此哄著老爸在國二時幫我買一桿,甚至請老師來教,每當我玉樹臨風、帥氣橫流拎長笛準備湊嘴演奏,總會想像能有許多美麗姑娘將如電視劇演的那般,尋著深情款款,聽見能融化耳屎的「趕人」樂聲,趕著美麗女人來找我的樂聲翩翩走近,我陶醉吹出第一個音…
「喂!哥哥,你吹笛子的聲音好像吹簫喔!」小學三年級的老妹從鋼琴下鑽出;我依然橫握長笛,僅睜一眼看她:「妳覺得老哥這像簫聲的笛聲會不會吸引很多美女愛上我?」
「呃!我覺得會引來很多『阿飄』飄來對你微笑吧!」老妹話聲顫抖又躲回鋼琴下:「別的美女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是美女,我想我不會愛你。」
「妳 說 什 麼!」
「哇哇!媽!妳快來呀!哥哥偷踢我屁股!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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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