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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07 08:05:27瀏覽1247|回應0|推薦3 | |
為了防疫,奧斯汀市從3月24日晚間11點59分起執行「就地庇護」(shelter in place)的命令。這刻意在半夜開始的命令講白了就是要你乖乖待在家中,沒事不要趴趴走,但也不禁止你出門從事必要的(essential)的旅行或活動。戶外集會不論幾個人是都禁了,但經營或購買民生必需品、到醫院上班或看病等當然例外。其實奧斯汀德州大學就宣布說教授到學校研究室準備遠距教學算是必要的工作,不在禁止之列。出外散步、爬山、騎車、慢跑也不在禁止之列,所以我和妻的每日散步仍然可以繼續,只是兩人必須依「社會間距」的規定保持6呎以上的距離!這「就地庇護」的禁令應該就是民主國家在疫情中的「封鎖」、「封城」了。 封城中我最常想到的文學作品是張愛玲的《傾城之戀》。《傾城之戀》寫的不是瘟疫而是戰爭,但瘟疫中各地的封城、封小區、限制集會人數、鼓勵遠距上課、工作等「增加社會距離」的措施,應該同時增加了家人、情侶之間的互動。雖然有些婚禮取消了,說不定城市的災難也會像《傾城之戀》中的故事一樣: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成千上萬的人死去,卻成全了冤家聚頭,造就了傾城良緣呢。 封城的文學想像是不是都有圓滿的結局呢?當然不是。水晶在〈試論張愛玲《傾城之戀》中的神話結構〉一文中,對於白流蘇之所以能夠讓范柳原半推半就與她結婚的原因有個「神」詮釋:流蘇是像《聊齋誌異》中女鬼一樣有法術的女人,她藉著點燃蚊香作法,讓日軍開始轟炸淺水灣,致使范柳原無法依原訂計畫離開香港到英國去。此所以小說最後,流蘇只是「笑吟吟的站起來,將蚊烟香盤踢到桌子底下去。」如果沒有這麼厲害的法術,香港不封鎖, 范柳原應該不會娶流蘇吧? 在《傾城之戀》的結尾,張愛玲就寫了這一段膾炙人口的文字:「到處都是傳奇,可不見得有這麼圓滿的收場。胡琴咿咿啞啞拉著,在萬盞燈的夜晚,拉過來又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不問也罷!」 張愛玲的另一篇小說《封鎖》寫的就是有個現實結局的封鎖中的愛情想像:因為封鎖,電車停了,乘客「就地庇護」,而在靜止的電車內呈現了人生百態。在大學擔任英文助教的翠遠打算利用封鎖的時間改卷子,在銀行擔任會計師的宗禎卻從遠處坐到她旁邊來跟她搭訕:「你也覺得悶罷?我們說兩句話。總沒有什麼要緊!我們——我們談談!」這宗禎說了幾句風話就講到家裡太太一點都不同情他,講自己想重新結婚——可不是要離婚,而是要娶妾當妻子看待——還問翠遠的年紀、是不是自由之身?翠遠不是不知道這些男人的撩妹技倆,心中卻也有她的盤算:她恨她家裡的人,想到他們要幫她找的有錢女婿「決不會像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一般的可愛——封鎖中的電車上的人...一切再也不會像這樣自然。」只是封鎖行將開放了,宗禎問了翠遠電話號碼,翠遠飛快地給了。「電車噹噹噹往前開了。宗禎突然站起身來,擠到人群中,不見了。」 「電車里點上了燈,她一睜眼望見他遙遙坐在他原先的位子上。她震了一震──原來他並沒有下車去!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封鎖期間的一切,等于沒有發生。整個的上海打了個盹,做了個不近情理的夢。」 如果封鎖期間的一切等于沒有發生,那還算是好的。根據紐約時報的報導,自從世界各地實施「就地庇護」以來,家暴事件與日俱增,嚴重到聯合國秘書長Antonio Guterres在推特上呼籲各國政府要保護大流行期間婦女的安全。中國朋友也報告說大陸各地封城期間,離婚案件顯著增加。 我的朋友Mia說: 「2020地球打了個盹,做了一個荒誕的惡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如果這場惡夢有醒來的一天,多少有情人會成為眷屬?又有多少眷屬會成為冤家?大家居家無聊之餘,不妨發揮發揮您的文學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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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