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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8/28 12:20:19瀏覽247|回應0|推薦2 | |
「一號請到二號櫃台……」,叫號系統七點半開始拉開嗓門,呼叫著枯坐在候診椅翹首等候抽血的老患者。每個等候的臉譜是那麼熟悉,卻又喚不清楚他們的名字。 川伯仔(化名)攙扶拄著手杖的川嬸仔,吃力地從椅子站起來,徐步蹣跚地走過來。 川伯仔總露著不怎麼平整、且缺了縫的黃牙,漾著老實的笑意直說:「阮這倆箇統搞怪的,又擱來找恁的麻煩囉!」這是他每回固有的開場白,為他們的肥胖又帶來我們的抽血壓力,感到不好意思。 川伯仔夫妻倆都是屬於肥胖型的老糖尿病患,盪著圓鼓鼓啤酒肚的川伯仔,與墜出厚腴雙下巴的川嬸仔,更加貼實了人家講的「尪仔某面」。每回要從川嬸仔腕背臃厚的皮脂層,循著深埋在指根縫裡的血管採血,的確是一項艱鉅的探勘工程。 「來,者送恁!有人有份!」川伯仔從偌大的口袋抓出一把裹在塑膠膜袋的黃金片子,有的墜著圈環、有的滾上一圈紅絲帶,我知道這又是川伯仔為我們帶上的「永保安康」紀念車票,這似乎已經成了川伯仔新年的一種習慣。 川伯仔是從鐵路局退休下來的老人,他總謙稱自己只是鐵路局的「做工仔郎」,對火車票獨有一番情緣。 他老嫌外頭紀念票的仿冒品粗糙,常託個方便回到鐵路局,在回診的日子裡,帶些應節的火車紀念票鑰匙圈:新春元旦裡的「永保安康」、爸爸節裡吉安到壽豐的「吉祥安康、長壽豐收」。 這兩年送的紀念票越加精美,每次總俗氣地問他:「買這些要多少錢?」他總回著說:「嘜問啦!收起來就對啦!」在因消費意識高張而愈形薄弱的醫病關係裡,一份彼此之間的布施與祝願,卻愈形無價。 望著候診椅上那一張張瑟縮在厚實大衣裡、在冷冽中等待的臉譜,回視自己數十年的浮沉,人生如寄旅呀!在自己的生命月台,你我跨上了這班生命車廂縱橫交錯,在宇宙軌跡奔馳的列車,走進自己生命氛圍的車廂,開始這一趟人生之旅。 在生命行程裡,你走進車廂,父母親友欣喜地迎著你;行經無數的月台站,妻兒、子女、朋友,也一一走進你的生命車廂。 列車裡,你看著有人擠在老舊的車廂,在擁擠、顛簸的漫長旅程,踮著腳尖,勉強地尋個立足之地;有人坐臥在豪華絢麗的車廂,在平穩舒適的旅程中,極盡享受著世間的奢侈與靡華。 我們之間有人選擇短程的人生之旅,揮別父母親友,徒留唏噓與悵然,在另一個月台轉換旅程;有人繼續漫漫長旅,目送父母、親友,一一在屬於他們的生命中站(是中站,不是終站)下車。 生命列車在人生軌道,毫不緩步地飛馳著。在勞頓的漫漫長旅中,我們逐漸老去,即使面對病魔挑戰,每個人都希望有一張「永保安康」、「吉祥安康、長壽豐收」的火車票,伴著自己走過這一趟人生寄旅,走向下一個生命月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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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